容城,傅家的別墅在夜色中靜默矗立,時間已悄然滑至凌晨兩點(diǎn)多。
傅綰綰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干癢感揪醒了喉嚨,她不由自主地翻身而起,腳步輕緩地朝樓下的廚房踱去,心中盤算著泡一杯溫潤的蜂蜜水以解不適。
行至二樓的拐角,一抹異樣的聲音悄然鉆入她的耳畔——那是來自父母房間的細(xì)碎聲響,夾雜著母親隱忍的啜泣與父親低沉的安撫。
傅綰綰心中一緊,聯(lián)想到母親今日里數(shù)次背過身去偷偷拭淚的情景,盡管面對她的詢問,母親總是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否認(rèn)一切。
一股莫名的力量驅(qū)使著她,一步步邁向那扇半掩的門扉。
門縫間,一抹昏黃的燈光頑強(qiáng)地透出,仿佛在訴說著房間內(nèi)的秘密與憂傷。
傅綰綰定定地站在門外,心跳如鼓,耳邊清晰地捕捉著每一句對話。
"別哭了,再這樣下去,你的眼睛怎么受得了。"父親傅鈞浩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與無奈。
"我……我一想到十八年前那件事,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樣疼。特別是今天,我……嗚嗚嗚……"
母親陳淑的聲音顫抖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
"都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我們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沒有絲毫線索。我們真的盡力了,你就試著把它放下吧。"傅鈞浩的話語中,滿是辛酸與無力。
"放下?那是我親手孕育了十個月的孩子,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老天爺為何如此待我,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陳淑的話語中,絕望與悲傷交織,終是化作了崩潰的大哭,讓人聞之心酸。
十八載光陰如夢,傅綰綰的目光中過一抹疑惑,難道當(dāng)時,媽媽腹中孕育的是一對雙生花?她是否還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姐姐或妹妹,在某個未知的角落被命運(yùn)悄然帶走?
傅鈞浩緊緊擁抱著妻子,心疼地目睹著她淚水漣漣的模樣,眼中滿溢著無盡的憂慮。
這些年,她偷偷哭泣的次數(shù)已數(shù)不勝數(shù),醫(yī)生的話語如同警鐘,在他心中回蕩一一再這樣下去,她的雙眼恐將失去光明。
一想到妻子可能面臨失明的未來,他的心便如刀絞般疼痛。她還不到半百之年,未來的路還那么長,他不敢想象沒有她的世界會是如何的荒涼。
陳淑哽咽著,聲音顫抖:"我……我真的無法控制,每當(dāng)想到我的骨肉不知在何處歷經(jīng)磨難,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傅鈞浩溫柔地勸慰:"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兒子們,最重要的是,你還有綰綰,她同樣是我們的心頭肉啊。"
"你難道忍心讓自己失明,再也看不到我們,看不到綰綰穿上婚紗,成為最美的新娘嗎?"
或許是傅鈞浩的話語觸動了陳淑心底的柔軟,她的哭聲漸漸平息,只剩下偶爾的抽噎在空氣中回蕩。
"你說得對,我還有你們,還有綰綰。"陳淑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釋然,"雖然綰綰并非我們血脈相連,但這份緣分卻如同天賜。"
"她在我們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候降臨,就像是上天對我們的另一種恩賜。"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傅綰綰的世界瞬間靜止。
她的耳畔嗡嗡作響,所有的聲音都佛遠(yuǎn)去,只剩下那一句冰冷而殘酷的話在她腦海中反復(fù)回響一一綰綰,不是我們親生的。
傅綰綰的心卻被無數(shù)謎團(tuán)纏繞,幾乎要窒息。
"我,竟不是爸媽的親生孩子?那我究竟是誰?我的親生父母又在何方?我是被遺棄的嗎?為何會如此?"
這些問題如同潮水般涌來,讓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就在這時,房間傳來了父親傅鈞浩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這樣的話,以后萬萬不可再提。萬一綰綰聽見了,她會多么難過啊。在我們心中,綰綰早已是我們的親生骨肉。"
母親陳淑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綰綰已經(jīng)十八歲了,這個秘密我們隱瞞了她整整十八年。你說,我們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畢竟……"
傅鈞浩嘆了口氣,"她當(dāng)年被孤零零地丟在孤兒院門口,或許她的家人真的不想要她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尋找線索,卻始終沒有聽說哪家丟失了女兒。"
"還是算了吧,告訴她又能怎樣,只會讓她更傷心。"
陳淑回想起當(dāng)年那個寒冷的夜晚,小綰綰蜷縮在薄薄的包被里,無助又可憐,不由得心頭一緊,"幸好是我們遇到了她,不然那么大冷的天,她那么小,后果不堪設(shè)想。"
傅鈞浩再次叮囑道,"你千萬要在綰綰面前守口如瓶,還有那幾個小子,也得讓他們守住秘密。"
陳淑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心吧,我不會說的。只是這眼睛,疼得厲害。"
傅鈞浩心疼地說,"讓你別哭,你就是不聽。來,我給你滴點(diǎn)眼藥水,這樣會好受些。"
隨后,房間里傳來了一陣細(xì)微的聲響,緊接著燈光熄滅,只留下一片寧靜。
不久,兩人均勻的呼吸聲在夜色中緩緩響起,仿佛一切都?xì)w于了平靜。
傅綰綰在冰冷的門廊上久久佇立,直至雙腿失去了知覺,才恍然意識到該回房休息。
踏入臥室的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猛地陷入那張柔軟的大床,眼簾緩緩合上,腦海中復(fù)回放著方才得知的真相。
思緒飄回那個寒冷的冬日,自己如同一個無足輕重的包裹,被遺棄在孤兒院的門檻上。
一想到親生父母竟忍心將初生的她置于冰天雪地之中,她的心便如刀絞般疼痛。
若非傅氏夫婦的及時發(fā)現(xiàn)與收養(yǎng),或許她早已成為那個嚴(yán)冬的犧牲品,或是像孤兒院里其他孩子一樣,在匱乏與饑餓中艱難求生。
這份念頭一經(jīng)浮現(xiàn),傅綰綰便對傅氏夫婦充滿了深深的感激。
他們的溫暖與呵護(hù),是她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
然而,想到他們因某個未解的心結(jié)而暗自神傷,她心中便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沖動,想要為他們做些什么,以回報這些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
思來想去,她覺得最好的方式莫過于幫他們找回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
這不僅是對傅氏夫婦的一種慰藉,也是她內(nèi)心深處對這份恩情的一種償還。
花園的一隅,陽光斑駁地灑在傅綰綰的臉上,她靜靜地站立,目光堅定地望向張媽,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張媽,請您告訴我,十八年前,關(guān)于媽媽親生女兒失蹤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媽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逃避著什么,她不安地四處張望,雙手不自覺地搓捻著衣角,聲音里滿是慌亂:"小姐啊,你這是從哪里聽來的胡話?夫人她……她從未丟失過孩子。"
傅綰綰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張媽,別再瞞我了。一次偶然的機(jī)會,我聽到了他們的秘密對話,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知曉。"
張媽聞言,臉色驟變,仿佛被雷擊中一般,她喃喃自語:"怎么會……他們都叮囑過,不能讓你知道這些的……"
她的眼神中滿是掙扎,似乎每一句話都重如千斤。
"是的,我都知道了。"傅綰綰的語氣平靜而堅決,"請您理解,我并非想要揭開舊傷疤,而是希望能為他們做些什么。我想知道一切,為了那份無法言喻的恩情。"
張媽望著傅綰綰那雙充滿決心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說些什么來安慰,比如"你從來都不是誰的替代品",但又怕這番話反而讓傅綰綰更加胡思亂想。最終,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心疼。
"好吧,小姐,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就告訴你吧。"張媽的聲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是在講述一個塵封已久的秘密,"但你要知道,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想要找回那位小姐,怕是難上加難啊。"
隨著張媽的話語緩緩展開,一段塵封十八年的往事逐漸浮出水面……
十八載春秋前,傅家迎來了期盼已久的掌上明珠,一個嬌弱的女嬰,被全家視作無價之寶,呵護(hù)備至。為這小小的生命,傅家特地聘請了一位保姆,全心全意照料她的日常。
然而,人心隔肚皮,那位保姆竟在夜深人靜之時,懷揣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將襁褓中的嬰兒悄然帶走。
更令人震驚的是,保姆的身份信息純屬虛構(gòu),傅家傾盡全力,動用各種手段,卻始終無法捕捉到她的絲毫蹤跡。
傳家的天塌了半邊,尤其是傅夫人,她的心被撕裂成無數(shù)碎片,每日以淚洗面,哀痛欲絕。
傅鈞浩,這個家庭的頂梁柱,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悲痛,帶著妻子四處奔波,走遍每一個孤兒院,期盼著奇跡的降臨。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年過去,他們終于在一個孤兒院的門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遺棄的女嬰,僅半歲大,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屈與堅韌。
看著只比自己女兒小半歲的小嬰兒,傅夫人仿佛看到了上天對她的憐憫,認(rèn)為這是命運(yùn)給予她的第二次機(jī)會,于是,他們將這個孩子帶回了家,視如己出,取名傅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