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huán)坐在電腦前，屏幕藍光映在她浮腫的眼瞼上。鼠標滾輪滑過指紋殘留的區(qū)域，在視頻進度條上來回拖動。
第四遍了。
畫面里的阿偉嘴角翹起，眼神像被凍住的刀鋒，切開像素格子。
她突然往前傾身。
最后一幀，他嘴唇顫動——不是說話，是咬牙時牽動的肌肉抽搐。但那種動作太規(guī)律，像是某種摩爾斯電碼。
放大畫面到180%，音頻增強器推到臨界值。三秒后，聲音從耳機里滲出來，像是從井底撈上來的鐵鏈聲：
“下……一個……接……”
她瞳孔收縮，手指無意識攥緊桌沿。截圖保存的瞬間，舊筆記本上的關鍵詞列表自動彈出：
轉運
接收方代碼
ZX-0987
冷汗順著脊椎往下爬。
這不是中轉站，這是個網(wǎng)絡。每個編號都是活體貨物清單，每條路線都通往未知目的地。而阿偉——只是某個更大系統(tǒng)的輸入端口。
窗外暮色漫進來，遠處鐘樓指針正逆著時間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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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連合站在審訊室門口，手里那沓檔案邊緣已經(jīng)卷成波浪。紙張燙得能烤熟雞蛋。
推門時帶起一陣氣流，驚醒了懸浮在空氣中的塵粒。
張昊和邱琨坐在長桌左側，阿偉躺在病床上，監(jiān)護儀綠色曲線隨著呼吸起伏。他的臉比昨天更灰敗，可嘴角那抹笑紋像刻進肉里的裂口。
“又來？”阿偉喉嚨里擠出沙啞的噪音，“嫌我死得不夠快？”
沒人回應。陳連合拉開椅子坐下，把檔案攤開，紙頁摩擦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今天不聊ZX?！彼f，“聊聊你小時候?！?/p>
阿偉的笑容歪了一下。
“你說什么？”
“你媽走的時候你八歲。”陳連合翻過一頁，“你爸酗酒，打你。后來去了福利院——”他停頓，“在那里，三個KTV女的對你做過點事?！?/p>
阿偉猛地扯動手臂，導線繃直，監(jiān)護儀發(fā)出尖銳蜂鳴。
“閉嘴！”他嘶吼，脖頸青筋暴起。
張昊和邱琨對視一眼，眼底全是震驚。
“娜娜、小紅、大美?！标愡B合繼續(xù)念，“記得嗎？”
阿偉開始喘息，胸口劇烈起伏，像有東西在里面撞擊肋骨。
“你們根本不懂……”他咬破嘴唇，“她們把我當狗一樣玩弄，按在地上……拍照，拍視頻，笑得像個瘋子?！?/p>
他忽然壓低聲音：“我發(fā)誓要讓她們也嘗嘗被切割的感覺。”
“所以你殺了她們？”邱琨問。
阿偉笑了，嘴角撕裂傷口再次滲血。
“我沒有殺她們?！彼虻舸竭呇?，“我只是……幫她們完成一點‘轉運’?！?/p>
“什么意思？”張昊皺眉。
“她們沒死?！卑ザ⒅旎ò迥程?，“只是被重新分配了?！?/p>
“誰決定去哪？”陳連合追問。
阿偉閉眼：“你們不會懂?！?/p>
“告訴我們?！标愡B合俯身靠近，“也許我們可以幫你?！?/p>
阿偉睜開眼，虹膜里沒有光。
“幫我？”他冷笑，“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別查了?！?/p>
“為什么？”邱琨急促問。
“因為……”阿偉喉結滾動，“你們已經(jīng)被盯上了?！?/p>
沉默蔓延。
走廊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王姐沖進來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們發(fā)現(xiàn)了問題?！彼f，“所有涉及ZX編號的案件，都在同一個境外匿名平臺上出現(xiàn)過?！?/p>
“交易平臺？”陳連合擰眉。
“是的?！蓖踅泓c頭，“最近一次交易——三天前?！?/p>
“內(nèi)容是什么？”張昊問。
王姐頓了幾秒才開口：
“人體組織?！?/p>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監(jiān)護儀維持著機械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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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環(huán)回到辦公室，耳機還戴著，那段模糊語音在耳邊循環(huán)。
突然，她抓起鼠標快速操作。音軌被拉長兩倍，畫面上阿偉的嘴部特寫不斷放大。
他說話前有個習慣性動作：舌尖先舔內(nèi)側犬齒。
再播放一遍。
“下一個……接……收……”
不對勁。他在說這個詞之前，嘴唇先做了一個動作。
逐幀分析到第37幀時，她看清了。
“分……配?！?/p>
她立刻撥通王姐電話，聲音發(fā)顫：“這不是隨機作案，是有計劃篩選和輸送?！?/p>
王姐聽完后久久未語，最后抬頭看向小吳：
“查交易平臺后臺?！?/p>
小吳敲擊鍵盤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數(shù)據(jù)庫跳出一串編碼：
【ZX-0987：目標女性，年齡25-30歲，身高165cm以上】
【ZX-0986：目標男性，無犯罪記錄，血液稀有型】
【ZX-0985：未成年兒童，性別不限，體重40kg以下】
……
“這不是綁架?！毙青笆嵌ㄖ剖讲东C?！?/p>
王姐看著屏幕，指尖按住太陽穴：“這不是人販子，是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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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里，阿偉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相互摩擦：
“你以為是我主動加入的？”
“難道不是？”邱琨皺眉。
阿偉搖頭，脖子血管跳動：“我是被選中的。就像你們現(xiàn)在這樣?！?/p>
“什么意思？”張昊怒吼。
“意思很簡單。”阿偉低聲說，“你們以為在追查真相……其實，你們只是……下——”
槍聲穿透玻璃窗。
陽光斜射進來，地面上躺著扭曲的人影。
這時她發(fā)現(xiàn)鐘表指針正在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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