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琨掛斷電話后，站在樓道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她身后那扇斑駁的鐵門緊閉著，門牌號已經銹蝕得看不清數字。她回頭看了眼身旁的隊員，低聲說：“你守在這里，我上去?！?/p>
隊員點點頭，靠在墻邊站定。
她邁步上樓，腳步輕而穩(wěn)，樓梯間的空氣混雜著潮濕和油煙味，每一步都像是踩進某種陳舊的記憶里。二樓的一戶人家門口貼著褪色的春聯，三樓的陽臺晾著幾件灰撲撲的衣服，四樓的門鈴按鈕被摳掉了，露出里面生銹的電線。
她停在五樓門前，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又敲了一下，聲音稍重。
屋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陣鎖鏈拖動的聲音，然后是門縫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誰？”
“李紅梅？”邱琨試探性地問。
屋內沉默了幾秒。
“你是誰？”
“我是警察。”邱琨出示了證件，“我們想了解一些關于KTV火災的事?！?/p>
屋內的腳步聲退后了幾步，門縫里傳來一聲低語：“我不認識什么KTV……”
“但你認識阿偉。”邱琨輕輕地說，“你曾經在他包子鋪工作過?！?/p>
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良久，門開了條縫，一只眼睛從縫隙里打量著她。那是一雙疲憊的眼睛，布滿血絲，眼神卻異常警惕。
“你怎么找到我的？”女人的聲音沙啞。
“我們有我們的辦法?！鼻耒α诵Γ拔覀兛梢哉務剢?？”
女人猶豫了一下，終于拉開門，讓出一條窄窄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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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警局會議室里，氣氛壓抑。
陳連合坐在長桌一端，手里拿著一份報告，眉頭緊鎖。張昊站在白板前，上面貼滿了新的案件線索，可幾乎都是空白或模糊的信息。
“監(jiān)控只拍到一個人影，沒有任何身份信息。”小吳翻著手中的資料，“而且那個穿黑衣服的人，進入包子鋪之后，直到尸體被發(fā)現都沒再出來。”
“也就是說，他要么還在里面，要么換裝離開。”女刑警邱琨不在場，由邱琨的搭檔臨時頂替匯報，“但我們搜查了整個包子鋪，沒發(fā)現任何藏匿痕跡?！?/p>
“阿偉呢？”陳連合問。
“還在醫(yī)院觀察?！睆堦换卮穑八榫w很不穩(wěn)定，昨晚看到尸體后就一直說胡話?！?/p>
“他說什么？”
“他說他什么都沒看見，只是早上開門的時候，發(fā)現人已經死了，包子擺在那兒，像……”張昊頓了頓，“像祭品。”
陳連合盯著那張紙條的照片，上面寫著“你們不該動她”。
“她是誰？”他喃喃自語。
沒人能回答。
“繼續(xù)查包子鋪員工背景?！彼ь^，“尤其是那些突然辭職、消失的外地女工?！?/p>
“已經在做了。”小吳點頭，“但她們大部分都沒有留下聯系方式，戶籍地也查不到實際居住信息?！?/p>
“那就去她們的老家?！?/p>
“有些地方太偏僻了，信號都不穩(wěn)定?！?/p>
“那就派人過去?！标愡B合語氣堅定，“必須把每一個可能的線索都追到底?！?/p>
張昊看著他，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
“我在想……這案子，是不是跟康副局長有關？”
陳連合緩緩搖頭：“目前還不能確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知道我們在找幸存者。”
“所以他們在警告我們？”
“不是警告?！标愡B合目光沉靜，“是在試探?！?/p>
張昊皺眉：“什么意思？”
“如果他們真的掌握了全局，就不會留下那個包子?！标愡B合拿起桌上的復印件，“這個紙條，是刻意留下的，說明他們的掌控并不牢固。”
張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通知所有隊員，加強巡邏?！标愡B合站起身，“接下來幾天，可能會有更多動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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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邱琨仍在南方小鎮(zhèn)的出租屋里。
房間里光線昏暗，李紅梅坐在床邊，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神情緊張。
“你說你知道阿偉的事？”邱琨坐在她對面，語氣平緩。
“我只是個服務員?！崩罴t梅低頭，“我能知道什么？”
“你在阿偉那里干了一個月，對吧？”
“嗯。”
“一個月后你就消失了?！?/p>
“我不想干了?！?/p>
“為什么？”
“不為什么。”她的聲音忽然拔高，“我不想說了?！?/p>
邱琨靜靜地看著她，沒有逼問。
片刻后，李紅梅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痛苦：“你們警察……真以為能抓到他們？”
“你覺得不可能？”
“他們比你們想象的更可怕?！彼а溃澳阋詾榘ブ皇莻€賣包子的？他背后有人?！?/p>
“誰？”
“我不知道?！彼龘u頭，“但我見過幾次，有人來店里，穿著體面，但說話狠毒。有一次，我聽見他們提到‘清理’。”
“清理什么？”
“人?！?/p>
邱琨心頭一震。
“他們用阿偉的包子鋪做掩護？”她試探性地問。
“我不知道?！崩罴t梅苦笑，“但我敢肯定，他不是普通的老板。”
“你還記得那些突然離職的女孩嗎？”
“記得?！彼c頭，“有幾個，后來我就再也聯系不上了?！?/p>
“你能說出她們的名字嗎？”
李紅梅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有一個叫小環(huán)的，是最早來的，后來……她突然就不來了。”
“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彼龘u頭，“但我聽說，她老家那邊，有人收到過一筆錢?！?/p>
“錢？”
“好像是賠償金。”李紅梅低聲說，“但她家里人說，人根本沒回家?！?/p>
邱琨猛地站起來：“你能帶我去她老家嗎？”
李紅梅遲疑了片刻，最終點頭：“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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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已是深夜。
陳連合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漆黑的街道，手中握著一張照片。那是法醫(yī)從肉包子里取出的紙條，經過技術處理后，隱約能看到背面有一行極小的字跡。
“你們不該動她?！?/p>
但他注意到，那行字的墨跡有些不同，像是后來補上去的。
“會不會是偽造的？”他自言自語。
“什么意思？”張昊走進來。
“如果這是偽造的恐嚇信呢？”陳連合轉身，“如果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亂呢？”
張昊愣?。骸澳愕囊馑际恰瓋炔砍隽藛栴}？”
“不排除這個可能?！标愡B合將照片遞給他，“你看，墨跡的滲透程度不一樣，說明寫字的時間不同。”
張昊仔細一看，果然發(fā)現細微差異。
“有人在利用我們。”陳連合眼神冷峻，“他們想讓我們誤判方向?！?/p>
“那真正的威脅在哪里？”
“也許就在我們身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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