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夜的江風帶著濕潤的桂花香,程野的白襯衫領口被吹開半顆紐扣,露出后頸那枚被林驍吻過千百次的痣。陽臺護欄上擺著兩排銀杏葉燈,是林驍用紅蝎亮片串的,每片葉子的脈絡都藏著極小的“CX”字母,在夜色中明明滅滅,像散落在人間的警徽碎光。
“知道為什么選銀戒指嗎?”林驍?shù)闹讣饫@過程野無名指的婚戒,銀質表面映著江面的霓虹,“因為警徽是銀的,和你眼睛一樣亮?!彼蝗灰ёΨ街讣?,犬齒輕磨婚戒邊緣的銀杏葉紋路,“而且——”尾音拖得老長,“程明哥的警徽殘片也是銀的,這樣我們仨,就都戴在手上了?!?/p>
程野的耳尖發(fā)紅,作勢要掐他腰上的軟肉,指尖卻在觸到那道三年前的刀疤時頓住。疤痕的尾端微微上翹,正好對著他的方向,像枚永遠指向安全區(qū)的箭頭。他突然低頭,在疤痕上落下輕輕一吻,咸澀的記憶混著夜風的清涼,在舌尖綻開:“以后換我保護你,別怕?!?/p>
林驍?shù)慕廾珓×翌潉?,突然將程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榻涞你y質戒圈貼著他心口的警徽疤痕,缺口處的弧度與程野項鏈里的殘片嚴絲合縫:“程隊知道嗎?”他的聲音輕得像江面的漣漪,“在紅蝎的窩里,我總把戒指摘下來,用體溫焐熱了再戴上,就像你在局里替我留的那盞夜燈。”
遠處的江心島突然綻放煙花,金紅色的光映在兩人交疊的手上,婚戒的銀杏葉紋路與煙花的軌跡重合,形成極小的警徽形狀。程野突然想起,五年前在火場,林驍用身體替他擋住爆炸時,后背的紋身被氣浪掀開,露出底下用警用熒光墨紋的“程野,活著”——此刻,這行字正隨著煙花的明滅,在他視網(wǎng)膜上顯形。
“其實我早該明白,”程野望著江面倒影里的兩人,林驍?shù)膽?zhàn)術背心換成了米色針織衫,卻依然在領口露出半截紅蝎疤痕,“從你在便利店偷加我醋碟里的糖開始,從你在安全屋畫小笑臉開始,從你在火場用警徽殘片替我擋刀開始——”他頓了頓,指尖劃過對方腕內側的銀杏葉疤痕,“你早就在我心里,砌了面比警徽還亮的墻?!?/p>
林驍突然轉身,將程野抵在護欄上,銀戒指的涼意滲進他后腰:“程隊現(xiàn)在說起情話,倒像我備忘錄里的摘抄。”他低頭,鼻尖蹭過程野后頸的痣,“不過——”熱氣拂過鎖骨,“我更喜歡現(xiàn)在的你,會主動吻我的疤,會說‘別怕’,會把警徽熔成戒指,套住我的余生。”
江面?zhèn)鱽碡洿钠?,與遠處的警車鳴笛交織成歌。程野望著警燈的紅藍光芒劃破夜空,突然想起程明的日記里寫過:“警笛聲是警察的安魂曲。”而現(xiàn)在,這聲音卻像給他們的誓言蓋上鋼印——那些在暗涌中沉浮的歲月,那些用鮮血和警徽寫的情書,終于在這場婚禮前夜,化作了光與影的共生。
“驍兒,”程野突然指了指江面,不知誰放的孔明燈正飄過他們的倒影,燈面上“護野”二字被夜風扯得歪扭,卻依然明亮,“程明哥在看呢?!?/p>
林驍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孔明燈的光映在他眼底,像揉碎的星星:“他肯定在笑我,”他晃了晃婚戒,“笑我追了你五年,最后還是要靠警徽熔金才求婚成功?!?/p>
程野輕笑,指尖替對方捋順被風吹亂的發(fā)梢:“他只會笑你傻,”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片羽毛,“笑你把每道疤都刻成我的名字,把每個暗號都編成我的歸期?!?/p>
警車鳴笛漸遠,臨江夜景在他們眼前鋪展開來。程野看著林驍腕內側的銀杏葉疤痕,突然發(fā)現(xiàn),在婚戒的銀光下,疤痕的尾刺不知何時變成了警徽的形狀,永遠指向他后頸的方向。他知道,所謂的暗涌歸一,不是危險的終結,而是他們終于能并肩而立,讓警徽的光與彼此的影,在同一片天空下,共生共長。
“程隊,”林驍突然掏出個小鐵盒,里面躺著程明的警徽殘片與他的轉運珠,“明天婚禮,我想把它們戴在胸前?!彼闹讣鈩澾^鐵盒內側的刻字,那是程明的字跡:“驍兒的戒指,小野的笑,是哥見過最亮的光?!?/p>
程野點頭,將鐵盒貼在自己胸口,感受著金屬的涼意與心跳的共振。他知道,明天的婚禮,不是故事的終點,而是新的開始——是兩個被警徽灼傷的人,帶著程明的遺志,帶著五年的守望,在陽光下,續(xù)寫屬于他們的、帶著傷痕卻溫暖的,共生傳奇。
當?shù)谝活w流星劃過夜空時,林驍突然吻住程野,銀戒指在交疊的唇間碰撞,發(fā)出極輕的“?!表憽=L掀起陽臺的紗簾,銀杏葉燈的光映在兩人交纏的手上,像極了程明日記里畫的、背靠背的兩個身影,警徽的光,終于照亮了他們的余生。
遠處的警車鳴笛再次響起,這一次,它不再是危險的訊號,而是警察的誓言,是愛人的承諾,是暗涌平息后,光與影的永恒共生。程野知道,從此往后,無論遇到多少暗涌,他和林驍都會像這對銀戒指,警號交疊,傷痕相扣,在同一片天空下,永遠閃耀。
婚禮前夜的臨江夜景,最終歸為一片寧靜。銀戒指的光,銀杏葉的燈,還有遠處警燈的紅藍閃爍,共同編織成他們的未來——暗涌已平,光與影終于共生,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