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煙望著眼前這個周身縈繞黑霧的男人,心口突然泛起尖銳的疼痛。離侖的黑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眼神卻熾熱得近乎瘋狂:"趙婉兒真是好算計,封印我之前先解決了阿嬰這個不可估量的隱患。"
"住口!"趙遠(yuǎn)舟猛然抽出腰間佩劍,劍身與劍鞘摩擦出刺耳聲響。他死死盯著離侖,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山風(fēng)卷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那枚刻著九嬰圖騰的玉佩——那是他,從離侖手中奪來的信物。
水云煙的指尖微微顫抖,她望著趙遠(yuǎn)舟緊繃的脊背,突然覺得這個相伴的人陌生得可怕:"什么意思,什么叫解決我這個隱患?朱厭,他在說什么?"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下意識扯住趙遠(yuǎn)舟的衣袖,卻驚覺掌心一片冰涼。
文瀟突然沖出,匕首直指離侖:"這個和我?guī)煾涤惺裁搓P(guān)系!是你殺了我?guī)煾福?可她的攻勢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踉蹌著跌坐在地。
離侖緩步上前,伸出的手掌在霧氣中泛著幽藍微光:"阿嬰,跟我回去吧。"他的聲音溫柔得近乎虔誠,"我們本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何必困在這凡人的軀殼里。"
水云煙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腦海中閃過零星畫面:赤色的火焰、漫天的廝殺,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呼喚她的名字。她后退半步,卻被趙遠(yuǎn)舟猛地攬入懷中。
"她不會跟你走的!"趙遠(yuǎn)舟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暴戾,手中匕首化作流光刺向離侖。兩人纏斗間,被離侖附身的人類軀體開始皸裂,黑色瘴氣從傷口中滲出。原來離侖附身的凡人精氣已被蠶食殆盡,他只能離開。
“阿嬰,等我”這是離侖離開的最后一句話。
水云煙看向朱厭眼里滿是不解“那個人是誰?”水云煙猛的抓住趙遠(yuǎn)舟的袖子,趙遠(yuǎn)舟躲避不及“他是離侖?!?/p>
趙遠(yuǎn)舟的袖角被她攥得發(fā)皺,玄色衣料下的手指微微發(fā)顫。八年前的記憶如毒蛇噬心——血月下,趙婉兒持白澤令劃破九嬰眉心,離侖癲狂的嘶吼震碎了半座祭壇。
趙遠(yuǎn)舟本能地伸手?jǐn)v扶,卻在觸及她衣袖時僵住——當(dāng)年也是這樣的槐花雨里,他躲在槐江谷的陰影中,看離侖為九嬰別上最后一朵花。少女倚著樹干撥琴,弦音清越如溪,驚起滿樹銀蝶。
風(fēng)卷起槐花香,水云煙突然頭痛欲裂?;秀遍g,她看見自己赤足坐在槐樹下,素手撫琴,發(fā)間簪著潔白的槐花。有溫潤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帶著笑意的男聲在耳畔響起:"阿嬰的琴,何時只為我一人彈奏?”
槐江谷的風(fēng)裹著花香,趙遠(yuǎn)舟藏在樹影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九嬰倚在離侖懷中,素手輕撥琴弦,笑意比枝頭槐花更甜。他望著那雙總也不肯望向自己的眼睛,嫉妒如毒蛇啃噬心臟。
八年后,當(dāng)水云煙攥著他的衣袖問"那個人是誰"時,趙遠(yuǎn)舟幾乎要露出狂喜的笑。
可離侖的一聲"阿嬰",又將他打入地獄。黑袍翻飛間,九嬰眼中泛起迷茫的光,仿佛又要被那熟悉的聲音勾走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