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阿寧、潘子、吳三省、解連環(huán)、陳文錦以及昏迷的拖把一伙人分別塞進"蛇蛇速遞"的“專用包裹”朝不同的“收件地址”送去后,凈心對眾人精彩紛呈的臉色視若無睹,只是輕輕拂了拂衣袖,又恢復了那副"人淡如菊"的恬淡模樣。
不過,這次與往日不同,那道如影隨形的"盯梢"身影旁(始終沉默的張起靈),還多了條甩不掉的"吳邪牌"小尾巴——那年輕人亦步亦趨地跟著,活像只認定了主人的小狗崽。
應不染(凈心)"時間到了。"
凈心眼簾微垂,目光淡淡掃過那個不顧王胖子阻攔、執(zhí)意湊到跟前的“小狗崽”——
吳邪眼巴巴望著他,明明神色憔悴卻仍強撐著露出"我信你"的表情。他指尖輕捻玉珠,聲音如古井無波。
凈心話音未落,指訣已成。只見他指尖泛起一道幽藍微光,眾人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覺天旋地轉。
霎時間,周遭景象如水中倒影般扭曲變幻,耳邊似有萬千鬼哭嗚咽。
待眩暈稍止,睜眼所見已非塔木陀的雨林夜色——
陰風慘慘,鬼火幢幢,竟似一步踏入了幽冥地府。
四周的參天古木已然異變——粗壯的樹干上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每一道樹紋都化作痛苦哀嚎的嘴。
原本伸展的枝椏此刻化作森森鬼爪,鬼爪掌心位置,赫然是一顆顆布滿血絲的眼球,正隨著眾人的動作詭異地轉動著瞳孔,發(fā)出黏膩的"咕嚕"聲。
王胖子"哎呦我滴個親娘祖奶奶誒——!"
王胖子渾身肥肉一哆嗦,跟個受驚的狗熊似的,一個猛子就扎進黑眼鏡懷里,差點把對方那副墨鏡都給撞飛嘍。
他扯著破鑼嗓子嚎得直跑調(diào):
王胖子"這他娘的是要把胖爺我當祭品,直接空投到閻王殿門口?。?
黑眼鏡"哎喲喂!胖爺您這'胖鳥依人'的架勢,黑爺我這把老骨頭可遭不住?。?
黑眼鏡被周遭詭譎景象驚得一時失神,冷不防被王胖子一個餓虎撲食撞了個滿懷,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方才下肚的青椒肉絲炒飯直往嗓子眼竄。
他齜牙咧嘴地去扒拉懷里這尊"彌勒佛",誰知這胖子跟焊在他身上似的,愣是紋絲不動。
解雨臣眼底的驚詫轉瞬即逝,他不動聲色地繃緊下頜,目光如刀鋒般在人群中一掃而過。
當視線捕捉到吳邪安然立于張起靈和凈心之間時,他緊繃的肩線才幾不可察地松了幾分,只是指尖仍無意識地摩挲著身后的龍紋棍。
張起靈在變故驟起的瞬間便已出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精準扣住吳邪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烙進皮肉里。
黑金古刀的刀鞘在他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開來。吳邪眼前仍浮動著細碎的黑斑,視野尚未完全清明。
待看清四周詭譎景象時,他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空著的那只手死死攥住凈心的衣角,同時被張起靈鉗制的手腕突然發(fā)力,五指反扣住對方的手背,硬是將人一同拽向凈心身后。
他整個人幾乎要嵌進凈心的背脊里,還不忘把張起靈也往陰影處塞,活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恨不得把兩個同伴都變成自己的掩體。
凈心被猝然拽住的衣角紋絲未動,他神色淡漠如常,仿佛周遭天翻地覆的異變不過是晨間薄霧般稀松平常。
只是微微垂眸,目光輕飄飄地掠過被扯皺的衣料,以及——那個被吳邪硬生生拽來、此刻正與自己肩膀相抵的張起靈。
張起靈在撞上凈心肩膀的瞬間便繃緊了身體,感受到對方投來的視線,他唇角幾不可察地抿成一道緊繃的直線,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復雜情緒。兩人衣袂相觸處,似有無形的暗流在涌動。
黑眼鏡“小道長,黑爺我最近可老實得很,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吧?”
黑眼鏡一把將王胖子從懷里薅出來,衣襟都被扯得歪歪斜斜。
他拖著死死拽住他衣角不放、亦步亦趨躲在他身后的王胖子,與解雨臣并肩走來,臉上掛著標志性的痞笑:
黑眼鏡"您這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哥幾個打包送到這陰曹地府,是不是有點太熱情了?"
王胖子整個人都快縮進黑眼鏡背后了,兩條胖腿直打顫,偏生那張嘴還跟機關槍似的突突個不停:
王胖子"哎呦喂黑爺!您這記性可不行??!"
他一邊說一邊往解雨臣那邊偷瞄,
王胖子"傍晚那會兒您綁吳三爺?shù)臅r候,那麻繩可都是您親手系的死結!”
王胖子“解連環(huán)那老狐貍被您捆得跟粽子似的,這會兒您倒裝起無辜來了?"
說著突然一個激靈,又往黑眼鏡背后縮了縮,活像只炸毛的胖鵪鶉:
王胖子"要我說啊,你們這些大佬斗法,干嘛非得捎帶上我這個老實人!胖爺我今兒個可是連個銅板都沒撈著,凈跟著遭罪了!"
解雨臣眼尾微挑,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王胖子一眼,那目光輕飄飄的,卻讓王胖子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他轉而看向凈心,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解雨臣"凈心道長,這是......?"
話音未落,整個“陰曹地府”仿佛都安靜了幾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凈心身上——
吳邪微微前傾身子,張起靈不動聲色地往凈心那邊挪了半步,就連一直嬉皮笑臉的黑眼鏡都收斂了神色。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期待,既像是在觀察凈心的反應,又像是在等待一個足以打破僵局的答案。
應不染(凈心)"西王母宮。"
凈心并未回頭,襯衫在陰風中微微浮動。他凝望著迷霧深處,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層層疊疊的灰白色霧障。
凈心心聲:也是鬼王母宮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捻動著腕上的玉珠。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只看到一片混沌。迷霧中隱約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黑暗中緩緩蘇醒。
吳邪被帶著轉了個方向,整個人還踉蹌了一下。他貓著腰躲在凈心身后,像只好奇的貓兒似的,悄悄探出半個腦袋。
濃稠的迷霧在眼前翻滾,仿佛隨時會凝結成灰白色的水珠滴落下來。
那些扭曲的人面鬼手樹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枝干上凸起的樹瘤像一張張痛苦嘶吼的人臉。
突然,他的視線對上了樹枝間一顆血紅的鬼眼——那瞳孔竟像活物般收縮了一下。
吳邪渾身一僵,后頸的汗毛瞬間炸起,整個人觸電般縮了回去,差點撞上身后的王胖子。他死死攥住凈心的襯衫下擺,指節(jié)都泛了白,連呼吸都屏住了。
解雨臣"西王母宮?"
解雨臣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薄刃劃破了凝重的空氣。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蝴蝶刀的刀柄,骨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刀身在灰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隨著他指尖的轉動劃出幾道危險的銀弧。
他的目光穿透翻涌的迷霧,仿佛在凝視鬼林深處的那個宮殿。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尾那顆淚痣在蒼白的膚色襯托下顯得格外醒目。
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隨著他的低語下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