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

此時的空氣是安靜的，夜是凄冷的，角落的臺燈把這一方書桌照亮，黑暗與明亮的交界線緩緩地過渡，輕柔地把李玉媚包裹在光亮的地方。

桌面平攤著黑紅藍顏色交叉顯示的各種數(shù)學卷子，手里握著筆，輕輕晃動筆桿，有意無意地撞向粉嫩嫩的薄唇，李玉媚視線左移，望著蒼勁有力的字體跟細心的旁批布滿的筆記本，微愣了一會兒，沒由來得心中沖勁十足：加油！李玉媚你一定可以的！

——

“啊～怎么就到月考了？！我感覺期中考試才過去不久呀……??！老天爺！??！土地神！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徐欣捂著腦袋，怨天怨地。

李玉媚仍在抓緊時間復習，手中翻頁的動作不停，腦子運轉的速度不減，“苦逼的高中牲罷了……”

文科類的學科一直都是李玉媚的強項，所以第一門語文考試順利度過，而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下一門考試——數(shù)學。

李玉媚閉上眼睛，咽了下口水，輕輕的呼氣以平復跳動的過快的心臟。

“別緊張?！钡统链判缘纳ひ麸h來。

聞言，李玉媚立馬睜開眼睛，嘴巴微張，短暫的對視讓她莫名的心安，緊接著她情不自禁地點頭。

曾什韓在她的考桌上放了顆水蜜桃味的糖后，便靜靜地穩(wěn)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李玉媚盯著那糖看了會兒，在手剛要將它拿起來時，悄悄地向周圍望了望，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低頭冥思呢，很好，沒人注意這里。

一顆小小的糖握在手心里有了實感，嘴角上揚，將糖剝開放入嘴里，甜蜜蜜的。

試卷發(fā)下，李玉媚大致翻閱了一遍。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兩眼一抹黑，完蛋！

果然自己學校出的卷子永遠那么變態(tài)、無語。

五個大題里面有兩道圓錐曲線題，自己最擅長的三角函數(shù)題被無情的替換掉。

李玉媚其實是個心態(tài)不是很好，遇到事情就會焦慮不安的類型，這種騷操作無疑是影響到了她的心情。

可又能怎么樣呢？只能接受考驗。

李玉媚腦子昏昏噩噩的，緊咬著下嘴唇，猶猶豫豫地下筆。

不知道他們考的如何，反正李玉媚自我感覺不好，很差勁，沒有任何把握。

她坐在教室里發(fā)呆，雙目無神。

“媚寶！”

“媚寶？”

徐欣連叫了幾聲，見她沒有反應，于是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胳膊。

李玉媚回過神，轉頭，“嗯？”

“怎么了？咋悶悶不樂的，連叫了你幾聲也不答應?！?/p>

“沒怎么?！?/p>

李玉媚永遠都是笑眼盈盈的樣子，所以她若心情不好，是會寫在臉上的，很明顯，可想著她不是很愿意說，徐欣便不再詢問。

曾什韓望著前面趴著的人，她心情低落的模樣落在他的眼里。

他心想：是因為數(shù)學沒考好嗎？

少女曾經(jīng)跟他說過，她最討厭也最害怕數(shù)學考試。

——

自己學?？迹碜泳褪桥每?，主打一個自給自足。

晚自習數(shù)學成績單就已經(jīng)被張貼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

當大家都蜂蛹地涌上去時，李玉媚只是安靜地坐著，表面似在看書，但實則，眼睛總往后瞥。

“待會答題卡發(fā)下來，請各位在上面寫好自己各個部分的小分?！睌?shù)學課代表的話語聲傳來。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李玉媚抬眸，可謂是舉步艱難地走過去。

大部分人都已看過了，此時成績單前只有零星幾人。

數(shù)學第一是曾什韓，147。

李玉媚不禁眉眼彎彎。

真好，他還是這么的厲害。

再往下看，一路向下，還是沒有自己。

她緊緊地攥著手，心跳得厲害。

最后，目光定在了班級倒數(shù)第五處，就考了72，連試卷的一半分數(shù)都沒有達到。

雖然知道自己肯定考得很爛，但是當現(xiàn)實直接赤裸裸地擺在眼前時，很顯然，還是心理準備做的不夠充分。

視線一上一下，“147”與“72”，是多么鮮明的對比，一種自卑感在悄然滋生。

回想起那么多個日日夜夜，回想起那本筆記本，回想起他在耳邊鼓勵的話語……

這種情緒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成了她淚水的催化劑，視線模糊。

“怎么了？”

李玉媚感覺到身后有種被籠罩的熟悉感覺，微微側頭，只匆匆一瞥那鋒利的下顎線。

她連忙擦掉淚水，“沒事?！闭f完就低著頭往座位走去。

只留曾什韓一人站在原地。

那聲音里的顫抖與細小的哭腔，讓他的心臟疼得厲害，難受。

他草草掃了一眼成績單，仿佛第一并不是自己，無感，可當看到李玉媚時，他的瞳孔縮了一下，大概知道讓她傷心的緣由了。

市中的晚自習一般是沒有老師看的，只要在放學前把作業(yè)完成并上交就好。

李玉媚感覺到有人在戳她的后背，她不解地悄悄回頭，只見曾什韓挑了一下眉，遞過來一張紙條。

怕被外面巡視的老師發(fā)現(xiàn)，于是李玉媚快速接過紙條后就轉過身去。

【要不要去操場散散步？】

李玉媚往窗外望了望，天色已黑。

曾什韓視線里出現(xiàn)蔥白的手，打開紙條。

【？現(xiàn)在？怎么可能？！現(xiàn)在可是在上晚自習呢，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

一傳一回。

【今天所有老師開會，不會巡視的，給句話，去還是不去？】

或許青春里是需要些沖勁的，大膽去做一些被賦予青春意義的事情。

【去，你先出去?！?/p>

曾什韓得到肯定答案后，便很自然地靜靜站起身往外走，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只以為他是去上廁所的。

結果，在三分鐘后，李玉媚也站起身，估計是沒控制好力度，椅腳與地面來了個摩擦，這刺耳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顯得格格不入，瞬間，無數(shù)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李玉媚身上，她的臉頰緋紅。

怕曾什韓久等，于是她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張灼明看著這一前一后都空著的座位，嘴里嘀咕，“怎么巧呢？都這個時候去上廁所？！”

——

操場上空無一人，路燈發(fā)出昏黃的光，投下斑駁的影子。

“是因為數(shù)學沒考好才心情不好嗎？”

李玉媚本是盯著自己腳尖走路的，猛地一抬頭，“嗯?！?/p>

“一次沒考好不能說明什么的?！?/p>

“我知道，只是……感覺對不起你的輔導，我真是太笨了……”李玉媚拼命地擠出了一個笑容。

曾什韓皺眉，在他眼里，李玉媚一直都是個靈性十足的少女，根本不會與“笨”字掛鉤。

空氣中彌漫著冬日的涼意，讓李玉媚不禁裹緊了身上的棉襖。

清潤的聲音傳入耳畔，“聽說過一段話嗎？每個優(yōu)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時光，那段時光，我們付出了很多努力，卻得不到結果的日子，我們把它叫作扎根?！?/p>

李玉媚心中的酸澀隨著他的話語一點一點消失。

“往往劇本里的多種發(fā)展都設想成了圓滿，然而生活中的不可控因素會局限著我們的所有，我們既然已經(jīng)盡力，那么盡管結果是事與愿違的，也不要灰心，這只是暫時的?！?/p>

被他這么一安慰，李玉媚的鼻子也忍不住地發(fā)酸，她仰著頭，深怕眼淚流出來。

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容易哭??！

“想哭就哭，別憋著?！?/p>

聽到這句話，眼淚已無聲地流下來，小小的抽噎聲“吵”得曾什韓的心癢癢的。

看著少女的肩膀微微地顫抖，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緊緊地抱住她……

他的手指微微蜷縮，悄悄抬起，可在半空又停住。

這種“危險”的想法讓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自在地深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奈何身前的人身體前傾，竟然將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胸前，這真是個很折磨的過程??！

“唉！”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似是妥協(xié)了般，靜靜地抬起手臂，虛虛地攬著她的肩膀。

——

回到教室，張灼明眼神狐疑地來回在曾什韓跟李玉媚之間徘徊。

張灼明本想直接開口質問的，意識到現(xiàn)在是晚自習期間，于是已經(jīng)到喉嚨的話硬是咽了下去，立馬拿起筆。

【你跟好學生去哪了？怎么人家紅著眼回來的？？？你不會欺負人家了吧？！雖然你是我好兄弟，但你要是做了什么禽獸不如的事情，那我還是要站在正義一方的?！?/p>

曾什韓潦潦寫了幾個字，便直接丟給張灼明。

【閉嘴。很閑？】

【腦洞這么大，不寫小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