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依然平靜。

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我知道，他不會再像在白云寺那樣對我笑了。

四

蕭家提親很順利。

沈家嫡女沈知意，嫁給了蕭家大公子。

婚禮辦得很盛大。

京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我作為沈家的小姐，也要出席。

我穿上了新的衣裳，梳好了頭發(fā)。

頭發(fā)上，別著蕭臨淵送我的那把木梳。

雖然它有些舊了。

但我依然喜歡。

我在角落里，看著姐姐出嫁。

姐姐穿著大紅的嫁衣，頭上蓋著紅蓋頭。

她扶著喜娘的手，一步一步走出沈家大門。

門口停著蕭家的花轎。

蕭家大公子騎著高頭大馬，英姿勃發(fā)。

蕭臨淵也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錦袍，更顯得他清冷孤傲。

他站在蕭家大公子的旁邊。

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他的目光，心里跳了一下。

但他很快移開了視線。

好像什么都沒看見一樣。

我垂下眼簾。

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jīng)隔著千山萬水。

再也回不到白云寺的時光了。

姐姐出嫁后，沈家好像又忘了我。

我依然住在沈家最偏僻的院子。

吃穿用度，都不如姐姐在的時候。

我好像又回到了白云寺的日子。

只是沒有了蕭臨淵的陪伴。

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讀書寫字。

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我想，也許有一天，我能離開沈家。

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

我常常想起蕭臨淵。

想起他在白云寺對我的好。

想起他送我的玫瑰酥、小玩意兒和木梳。

想起他溫柔的眼神和低沉的聲音。

我不知道他在京城過得怎么樣。

他等的人，等到了嗎？

他還會想起白云寺的沈知微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

京城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蕭家大公子，也就是我的姐夫，在一次外出中，遭遇意外。

死了。

沈家一片哀慟。

姐姐剛剛出嫁一年，就成了寡婦。

沈家和蕭家的關(guān)系，也因此變得微妙起來。

蕭家失去了未來的繼承人。

沈家失去了依仗的靠山。

姐姐回了沈家守寡。

她變得沉默寡言，整天以淚洗面。

我也很難過。

雖然我和姐姐不親近，但她畢竟是我的姐姐。

我去看她。

她坐在窗邊，看著院子里的枯樹。

她的眼睛紅紅的，沒有一點(diǎn)光彩。

她看到我，也沒有說話。

我坐在她旁邊，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很久，她才開口。

“知微，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嫁給蕭家大公子，是人人羨慕的?！彼f，“我以為我以后會過上好日子，會成為蕭家的主母，會享盡榮華富貴?！?/p>

“可是，他死了?！?/p>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沈家也不會再看重我了?！彼f，“我成了一個沒用的寡婦。”

我拍了拍她的手。

她的手很冰涼。

“姐姐，你還有我?！蔽艺f。

她苦笑了一下。

“你？你也是個沒用的庶女?！?/p>

我的心被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