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什么命啊?！?/p>

繡燕站在密林深處，夜風(fēng)刮過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寒意滲入骨髓。她用力抿著嘴唇，不讓自己的牙齒發(fā)出哆嗦聲。

這已經(jīng)是她第三次被迫在夜里進(jìn)入這禁足的私人林苑，只為給那位大人送他要的花。

大人喜歡夜來香，偏要在花最盛的子時(shí)來賞。

她抬頭，樹枝的縫隙中星光微弱，暗夜里花香更濃，朦朧的月色被云遮掩，像是不愿見證這場(chǎng)相見。

繡燕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處亭子，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什么。遠(yuǎn)遠(yuǎn)地，她便看見那道挺拔的身影立在亭中，冷冽如刀。

侯府的少主——肅王府的六公子顧淵。

才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卻已是滿朝聞名的冷面閻王，朝堂上不知多少人腿軟。為他傳花信的小丫頭，前前后后都不知換了多少個(gè)。

繡燕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公子，花采來了。"

顧淵頭也沒回，只微微側(cè)過臉。寬大的袍袖一揮，低沉的聲音如寒潭之下的暗流："放下便退下。"

繡燕松了一口氣，將花籃輕輕放在石桌上，正要離開，袖子卻被一把拽住。

"等等。"顧淵驀地回頭，眼中閃著危險(xiǎn)的光，"你不是采花的小丫頭。"

繡燕心跳驟然加快，慌忙行禮："回公子，采花的小娟生病了，主母差遣奴婢來代替。"

顧淵輕輕"哼"了一聲，緩步走近，俯身打量她。那目光像是要將她看穿，繡燕的臉燒得通紅，只想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

"抬起頭來。"

繡燕顫抖著抬起頭，借著月光，她看清了顧淵的面容——棱角分明，眉如利劍，一雙眼睛卻是世間少有的翹長鳳眼，像是上天的惡作劇，給這位冷硬的公子添了三分妖氣。

"名字。"

"繡燕。"

顧淵忽然低笑一聲，轉(zhuǎn)而負(fù)手踱步，聲音中帶著幾分譏諷："一只小燕子，竟敢飛入我的地界。"

她不敢回話，只低頭站著。

"從明日起，你來送花。"

繡燕猛然抬頭，驚慌失措："可是，小娟她——"

"她不必再來了。"顧淵淡淡道，卻如天規(guī)。

那夜之后，繡燕便成了顧淵的專屬侍女，每日采花、送茶、鋪床、添香。

院中其他丫鬟看她的目光如刀子般鋒利，背后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語。有人說繡燕是狐媚子轉(zhuǎn)世，才能得公子青睞；有人說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爬上公子的床榻；更有人說她是哪家送進(jìn)來的細(xì)作。

"齟齬"、"勾引"、"賤婢"......這些話像無形的鞭子，每日抽打在她身上。

然而顧淵的態(tài)度卻始終冷淡，除了偶爾問幾句家常，從不多言。

"公子，您的茶。"

繡燕小心翼翼地將茶盞放在顧淵面前的桌上。他正在看卷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屋內(nèi)檀香繚繞，墨香濃郁。繡燕悄悄打量著顧淵的側(cè)臉，修長的手指翻動(dòng)著竹簡，眉頭微蹙，似有心事。

"公子近日為何常常不出門？"繡燕終是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