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劇組臨時搭建的片場里,帆布遮陽棚被熱風掀起邊角,場務抱著劇本小跑時揚起細碎的塵土。
陸晚檸穿著磨舊的牛仔外套,正和男演員對戲,她的發(fā)絲被風吹得凌亂,眼神卻透著女主角特有的堅韌。
"咔!"導演突然喊停,手里的擴音器還在滋滋作響,"小陸,先別拍了!"
陸晚檸摘下草帽,發(fā)梢還沾著模擬汗水的水珠。
她疑惑地看向?qū)а?,卻見對方眼神不斷往她身后瞟。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片場入口處停著輛黑色保姆車,車門打開的瞬間,戴著墨鏡的男人邁步而下。
陽光勾勒出他優(yōu)越的下頜線,一身黑色休閑套裝,與簡陋的片場格格不入。
"宋...宋亞軒?"副導演手里的場記板哐當落地。周圍的工作人員瞬間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這可是頂流明星,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連空調(diào)都沒有的偏遠劇組?
宋亞軒摘下墨鏡,眼神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眾人,最后定格在陸晚檸身上。他的聲音帶著與生俱來的慵懶,卻又不容置疑:"我來找陸晚檸。"
這句話讓現(xiàn)場陷入詭異的寂靜。陸晚檸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草帽,指甲在邊緣留下月牙形的痕跡。
她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想起兩個月前別墅里激烈的爭吵,想起他那句冰冷的"你別后悔"。
導演最先反應過來,搓著手賠笑:"哎喲,宋老師大駕光臨!小陸,還不快來!"
陸晚檸深吸一口氣,抬腳走向人群中央。她的步伐比平時更穩(wěn),不再是從前那個在宋亞軒面前小心翼翼的陸晚檸。
走近后,她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語氣平靜:"宋先生有什么事?"
宋亞軒的目光在她曬黑的臉頰上停留片刻,喉結滾動了一下:"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休息室的門剛關上,陸晚檸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股熟悉的雪松味籠罩。
宋亞軒從背后環(huán)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聲音帶著壓抑的思念:"檸檸,我好想你。"
這個親昵的稱呼讓陸晚檸渾身僵硬。從前只有在深夜纏綿時,宋亞軒才會這樣喚她。
她用力掰開他的手,轉(zhuǎn)身時撞進那雙帶著血絲的眼睛。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的聲音帶著薄怒,"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宋亞軒恢復了往日的漫不經(jīng)心,倚著墻勾起唇角:"字面意思,我要追你。"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陸晚檸。她眼眶瞬間泛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宋亞軒,你把我當什么?一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品?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腳踢開?"
宋亞軒的笑容僵在臉上??粗髲姷难凵瘢蝗幌肫鸪跻姇r那個怯生生的女孩。
那時她蜷縮在別墅沙發(fā)上,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小心翼翼。而現(xiàn)在,她對他只有抗拒。
"不是的,檸檸..."他伸手想去擦她眼角的淚,卻被她側身躲開。指尖擦過空氣的瞬間,他的心像是被鈍刀割了一下。
陸晚檸轉(zhuǎn)身去拉門把手,聲音帶著哽咽:"宋先生請回吧。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過。"
"等等!"宋亞軒突然上前抵住門,"陸晚檸,不管你怎么想,我是認真的。"他的聲音難得放軟,"從前...是我太渾了。"
陸晚檸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抖:"宋亞軒,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以為用錢就能買到一切,包括感情??筛星椴皇墙灰祝チ?,就再也回不來了。"
宋亞軒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這才發(fā)現(xiàn),陸晚檸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他庇護的女孩。她穿著沾滿塵土的戲服,站在逆光處,卻比任何時候都耀眼。
"給我個機會。"他低聲說,"我會證明,這次不是玩玩而已。"
陸晚檸猛地轉(zhuǎn)身,眼里閃爍著淚光:"機會?你當初說那些傷人的話時,有想過給我機會嗎?"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宋亞軒,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這部戲殺青后,我會有更多的機會證明自己。我不需要你施舍的感情。"
說完,她用力拉開門,離開了休息室。
之后宋亞軒就像在劇組住下了一般。
收工后,陸晚檸想躲卻躲不掉。
宋亞軒像個甩不掉的影子,跟著她走到哪里。
"檸檸,喝綠豆湯嗎?"他端著碗追在后面,"我親手煮的。"
“檸檸,晚上冷,披上衣服?!?/p>
“檸檸,我買了你最愛吃的?!?/p>
清晨五點,劇組招待所的鐵皮屋頂被麻雀啄得叮咚作響。
陸晚檸裹著外套推開房門,冷不丁撞上倚在墻根的身影。
宋亞軒穿著休閑套裝,棒球帽反扣在頭上,手里拎著兩個冒著熱氣的紙袋,腳下還擺著個保溫桶。
"早啊。"他嗓音帶著沒睡醒的沙啞,眼底卻亮得驚人,"羊肉泡饃和小米粥,兩家店來回跑了三趟才買到你喜歡的口味。"
陸晚檸盯著他額間的汗,喉嚨發(fā)緊。自從宋亞軒賴在劇組,這種清晨堵門投喂的戲碼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個月。她側身要走,手腕卻被輕輕拉?。?就嘗一口?廚師長說今天的饃是現(xiàn)打的。"
拍攝現(xiàn)場,陸晚檸正在補妝。
鏡子里突然映出宋亞軒的臉,他手里舉著片西瓜,刀尖還挑著顆剝好的西瓜子:"沙瓤的,特意挑的中心那一塊。"
不等她拒絕,冰涼的果肉已經(jīng)遞到唇邊。周圍工作人員集體倒抽冷氣,場記小張臉通紅。
正午的戈壁灘曬得人發(fā)昏。陸晚檸拍完一場奔跑戲,癱在折疊椅上直喘氣。
宋亞軒不知從哪冒出來,二話不說蹲下身,解開她沾滿塵土的鞋帶:"磨破皮了。"他掏出碘伏棉簽。
"我自己來。"陸晚檸想搶,卻被他按住腳踝。宋亞軒頭也不抬:"別動。你不怕疼了?"
這話成功讓她僵在原地——畢竟當年她打針怕疼,也是被他用這種又兇又寵的語氣哄著。
暴雨突至的那天,陸晚檸在廢棄工廠拍重頭戲。
山洪特效沖垮道具時,她腳踝突然崴到。
宋亞軒幾乎是瞬間撲過來,用身體護住她的后腦勺,自己后背重重磕在鐵架上。泥水順著他的睫毛往下淌,卻還在笑:"檸檸,我現(xiàn)在像不像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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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裹著砂礫掠過,將殺青宴的喧囂聲漸漸吹散。
陸晚檸獨自坐在劇組臨時搭建的木棧臺上,望著遠處此起彼伏的篝火發(fā)呆。月光灑在她單薄的戲服上,勾勒出脆弱而倔強的輪廓。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帶著特有的漫不經(jīng)心的節(jié)奏。
宋亞軒站在她身后,將黑色外套輕輕搭在她肩頭,雪松混著淡淡煙味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晚上涼了,多穿點兒。"
陸晚檸望著遠處跳動的火焰,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冰涼的觸感讓宋亞軒渾身一僵,他低頭看著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自己,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宋亞軒……"她的聲音輕得像是要被風卷走。
宋亞軒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抽回手卻又舍不得掙脫她的觸碰。
他太熟悉這種語氣了——每次她鼓起勇氣說出真心話時,都是這樣小心翼翼又故作鎮(zhèn)定。
"這兩個月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陸晚檸緩緩轉(zhuǎn)身,月光照亮她亮漂亮的眼眸。
"你給我買早餐,替我擋山洪……"她頓了頓,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我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了。"
宋亞軒感覺有什么東西狠狠撞在胸口,喉嚨像是被砂礫填滿。
他看著她倔強的眼神,突然不知該說些什么。
"檸檸……"他伸手想去擦她眼角的淚,卻被她側身躲開。
陸晚檸抱緊雙臂,將他的外套裹得更緊:"你知道嗎?上次我像飛蛾撲火一樣撲向你,以為只要足夠愛你,就能融化你心里的冰。"
她的聲音帶著自嘲的笑意,"結果呢?你一句'你別后悔',就把我所有的熱情都澆滅了。"
風突然變大,卷著細沙打在木棧臺上沙沙作響。
宋亞軒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想挽回彌補,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畢竟她以前太渾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宋亞軒,我現(xiàn)在好不容易學會愛自己,不想再把心掏出來任人踐踏了。"
宋亞軒感覺自己像被釘在原地,渾身發(fā)冷。他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對他言聽計從的女孩,如今眼神里卻滿是防備與疏離。
那些他以為理所應當?shù)母冻觯切┍凰S意丟棄的真心,此刻都化作鋒利的刀刃,一刀刀剜著他的心。
"夜涼,外套先披著吧。"他最終只能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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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臨時搭建的帳篷,宋亞軒靠在行軍床上,望著頭頂晃動的煤油燈發(fā)呆。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嚴浩翔發(fā)來的消息:"搞定了?"
他苦笑一聲,打字的手指懸在屏幕上許久,最終只回了句:"我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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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大追妻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