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賜了我一碗避子湯,在我入宮的第三日便送到我手中。
"娘娘,這是太醫(yī)院精心熬制的保養(yǎng)湯藥,皇上特意囑咐奴婢親手送來,說是娘娘氣虛體弱,需好生調(diào)養(yǎng)。"秋棠笑靨如花地捧著那碗褐色湯藥立在床前。
我緩緩抬眼,望著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唇角挑起一抹淺笑。避子湯的香氣裹挾著藥草特有的苦澀,彌漫在整個寢宮之中。我知道,這不過是一場鬧劇的開端。
"下去吧。"我鎮(zhèn)定自若地接過湯碗,眼底不見半分波瀾。
待秋棠退下,我輕輕將那碗湯藥放在桌案上,看著暖陽透過窗欞灑落在湯面上,碎金一般明晃晃地刺痛我的眼。
我叫上官瑤,出身書香世代的上官家。父親上官逸是當(dāng)朝戶部尚書,祖父更是先帝時的首輔大臣。上官家門風(fēng)嚴(yán)謹(jǐn),世代忠良,卻從未有女兒入宮為后。
我本不該是這皇宮中人。
若不是那一紙圣旨,若不是那一場算計,我本該嫁給那個與我兩小無猜的少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共話桑麻,白首不離。
可這世間哪有那么多如意。
"沫兒,你我自小一同長大,心意相通。待得功名在手,我便上門提親,與你白首不離。"他站在那棵大槐樹下,眉目如畫,笑容溫柔。
那是洛明,我青梅竹馬的少年郎,父親的得意門生,也是我年少時的心頭所屬。那年他十八,我十六,站在初春的暖陽下,將一生的山盟海誓說得斬釘截鐵。
可世事弄人。
三年前,先帝駕崩,太子登基。新帝即位后勵精圖治,卻遲遲未立皇后。文武百官焦灼不已,朝臣頻頻上諫,催促圣上早日冊立中宮,安定后宮。
那日春闈放榜,洛明高中狀元,父親喜不自禁,當(dāng)即應(yīng)下了我們的親事。
誰知就在洛明殿試歸家的那一夜,一紙圣旨從天而降,宣我入宮選秀。
"陛下欽點上官家女入宮,言明是要納為正妃。"父親的聲音帶著些許震驚與不解。
我至今記得洛明聽聞此事時的模樣,他仿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眉宇間刻滿了愁緒,卻強撐著笑容對我說:"沫兒,這是你的福氣,也是上官家的榮耀。"
洛明是何等聰慧之人,他自然明白,這道圣旨的背后必有深意。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并沒有錯。
原來當(dāng)今圣上早已心儀我的庶妹上官婉,無奈父親早有將我許配給洛明的意思。圣上本欲直接下旨賜婚庶妹,卻被家中老太君以"長姐未嫁,幼妹不得先行出閣"為由婉拒。
圣上無奈,只得先納我為后,待來年再冊立庶妹為貴妃。
多么荒唐可笑的理由。
我不明白的是,明明心系庶妹,為何還要將我這個礙眼的長姐納入宮中?難道僅僅是為了遵循長幼之序的規(guī)矩?
后來我才明白,原來我不過是一枚棋子,一個用來平衡朝堂勢力的工具。我的父親,戶部尚書上官逸,手握國家財政大權(quán),朝中勢力不可小覷,更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