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館地窖的雄黃酒味熏得人睜不開眼,陳妄捏著青玉瓶的手背暴起青筋。沈昭明背靠老槐樹盤根錯節(jié)的影子,鎏金火鉗正撥弄著炭盆里的艾草:"最后問一遍,你爹的止痛藥里摻了什么?"
"摻你祖宗。"陳妄仰頭灌下整瓶琥珀色液體,喉結(jié)滾動間,沈昭明腕間的沉香手串突然炸開三顆珠子。
龍紋蘇醒比預(yù)想中暴烈十倍。陳妄后頸的青龍刺青瞬間爬滿整片脊背,靛青鱗片割裂校服,尾椎骨突起的尖刺將木椅劈成兩半。沈昭明甩出銀針的手勢帶起殘影,七根浸過雄黃的毫針卻只在龍鱗上擦出火星。
"戌時三刻,離位。"沈昭明旋身躲過龍尾橫掃,后腰撞上供桌時扯落了陳母的遺照。玻璃碎裂聲里,陳妄瞳孔已化作豎眸:"你們沈家...都該...死..."
沈昭明突然扯開襯衫紐扣,心口金鱗在搖曳燭火中泛起血光:"看清楚,這是你娘的手筆!"鱗片邊緣的刺青落款赫然是"陳素娥",與陳妄鎖骨下的龍角紋樣同出一脈。
龍爪在距咽喉半寸處硬生生凝滯。陳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被雄黃激發(fā)的暴戾里,突然滲進幾縷清苦藥香——沈昭明竟主動將脖頸送向龍紋尖刺:"要殺便殺,殺了藥人,你爹活不過三更。"
地窖陡然陷入死寂。陳妄的喘息混著龍類低吼,涎液滴在沈昭明敞露的胸膛,腐蝕出縷縷青煙。沈昭明趁機將第八根銀針刺入自己膻中穴,暗紅血珠順著金鱗紋路爬進陳妄心口:"來,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換血續(xù)命。"
陳妄的獠牙刺破動脈的瞬間,槐樹根須突然破土而出,將兩人絞成繭狀。沈昭明的血帶著崖柏香,竟將暴走的龍紋逼回皮膚之下。陳妄在劇痛中看見走馬燈般的畫面:
- 七歲冬夜,沈昭明被按在陳家祠堂,陳母的銀針蘸著雄黃酒刺入他脊椎;
- 十二歲驚蟄,自己高燒昏迷時,沈昭明在隔壁房間咳出帶鱗片的黑血;
- 昨夜子時,沈昭明跪在沈家祖墳前,將摻了心頭血的藥丸塞進青玉瓶...
"醒醒!"沈昭明一巴掌抽醒意識渙散的陳妄,手中銀針已換成三棱放血錐,"龍毒入心了,忍著。"錐尖刺入心窩時,陳妄看見對方后背浮出完整的《青龍?zhí)せ饒D》——正是母親失蹤的那卷秘譜。
地窖頂棚突然傳來抓撓聲,九百九十九只藥罐齊齊爆裂。沈昭明就著滿地藥汁在陳妄胸口畫符,朱砂混著兩人的血滲入逆鱗缺口:"當(dāng)年你娘在我背上刺這卷秘譜時說過,哪天你要殺我..."他忽然引著陳妄的手按向自己后頸命門穴,"...就往這兒捅。"
陳妄的指尖觸到枚金屬凸起。沈昭明反手扯開皮肉,竟從脊椎抽出一柄刻滿符咒的青銅鑰匙:"這是陳家地宮的..."
話未說完,窗外傳來重物墜地聲。陳父倒在月洞門下,手中攥著的病歷單被夜風(fēng)掀開——晚期肝癌的診斷日期,竟是沈昭明轉(zhuǎn)學(xué)前三日。
沈昭明忽然悶哼,后背刺青滲出黑血。陳妄頸間銀鎖無風(fēng)自動,與青銅鑰匙共振出刺耳鳴響。兩人腳下的青磚應(yīng)聲龜裂,露出深不見底的地宮入口,腐臭味裹著個蒼老聲音飄上來:
"昭明我兒,該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