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魔王攥著混天旗的手在發(fā)抖，旗桿上"齊天大圣府"的繡紋已被雨水洇成血色。他看著跪坐在三座墳前的混沌魔猿，發(fā)現(xiàn)對方脊梁還是那么直，像當年在花果山扛著金箍棒說"天塌了俺老孫頂著"時一樣。

"老七..."他喉間滾過沙啞的稱呼，卻見魔猿指尖的血珠滲進"赤尻馬猴墓"的裂痕，墓碑突然發(fā)出微光，露出當年被天兵砍斷的半截狼牙棒。魔猿盯著碑上模糊的"馬元帥"三字，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比混沌更濃的苦澀："周易鵬，你還記得咱們偷喝太上老君煉丹爐里的桃花釀嗎？你醉得把混天旗當尿布掛在南天門..."

鵬魔王猛地轉(zhuǎn)身，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卻聽見身后傳來衣物摩擦聲，魔猿竟對著三座墓碑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撞在青石板上迸出血花。"當年說好了七兄弟要埋在同一片桃林，"魔猿聲音悶得像被金箍勒住，"結果通臂猿猴的腦子被挖去煉法寶，六耳的筋被抽來做琴弦，赤尻..."他忽然哽住，指尖撫過墓碑縫隙里長出的黑桃枝。

混天大圣忽然想起五百年前那場大戰(zhàn)，他抱著重傷的赤尻馬猴躲在水簾洞暗河，聽著洞外天兵喊"抓活的取猴筋"。懷里的兄弟咳出黑血卻還在笑："等老七出來，肯定能把他們腦袋擰下來當尿壺..."此刻暗河的水聲仿佛還在耳邊，卻只剩魔猿掌心的血珠滴在石碑上，綻開一朵朵金色蓮花。

"明天去告訴那幾個傻子，"魔猿站起身，魔氣卷著墳前雜草化作齏粉，"就說混沌魔猿天性涼薄，從不認什么結拜兄弟。"他背過身時，鵬魔王看見他后頸的猴毛在風中飄起，露出一道新傷——傷口形狀竟和赤尻馬猴當年為他擋下的斬仙刀痕一模一樣。

混天旗突然無風自動，旗面上浮現(xiàn)出七道殘影。鵬魔王眨眨眼，似乎又看見七個少年在花果山巔比誰尿得更遠，孫悟空舉著金箍棒嚷嚷"俺是老七，以后你們闖禍我來扛"。此刻天際滾過悶雷，魔猿的背影融入暮色，卻有三朵金色桃花從他發(fā)間飄落，分別落在三座墓碑前，比朝陽更艷。

"知道了，"鵬魔王攥緊混天旗，旗角掃過"靈明石猴之墓"的殘碑，那是當年玉帝為了羞辱立的假墳，"但老七，等你掀了天道棋盤那天...記得來接我們回家。"遠處花果山傳來猿嘯，驚起一群黑羽金瞳的怪鳥，它們翅膀掠過月光時，竟在夜空中劃出七道銀河般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