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蜂蜜，淌在「臨州一中」的青灰色磚墻上。季雨曦抱著一摞課本穿過走廊，白襯衫領口被汗?jié)癯龅脑卵溃l(fā)尾卻還倔強地翹著，像她此刻繃直的脊背——作為全市中考狀元，她對這所百年名校的第一印象，正在被后頸細密的汗珠攪得有些黏膩。

「砰」的一聲悶響。

她懷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砸在某人胸口，書頁嘩啦啦散開，露出夾在里面的薄荷糖紙。抬頭時，撞上一雙微挑的鳳眼，眼尾壓著不耐煩的褶皺，卻在看見她學生證時驟然亮起光斑。

「季雨曦？」男生指尖蹭過她發(fā)梢，將飄到眼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動作自然得像掠過一片落葉，「實驗班的？我是周毅恒，三班的。」

他穿的白T洇著操場塑膠的熱氣，左胸口沾著半片梧桐葉。季雨曦后退半步，課本在臂彎里硌出紅痕：「同學，能先還我書嗎？」

「急什么？」周毅恒挑眉，指尖敲了敲最上面那本《高中物理競賽真題》，「學霸連撞人都帶競賽書？」

走廊盡頭傳來上課鈴的嗡鳴。季雨曦盯著他手腕上褪色的紅繩，那是中考前她在寺廟外看見的款式，香灰混著朱砂的顏色。喉間滾過「神經(jīng)病」三個字，卻在開口前被清脆的笑聲截斷。

「你們倆在演校園偶像劇嗎？」宋悅冉晃著熒光粉的保溫杯擠過來，發(fā)尾的藍紫色挑染掃過季雨曦手背，「周大少爺，人家小學霸要遲到了，施舍點紳士風度唄?！?/p>

周毅恒嘖了一聲，卻在松手時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物理競賽組缺人，要不要來試試？」不等回答，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白T背后洇出不規(guī)則的汗?jié)n，像片被雨水打濕的云。

「別理他，這人腦子間歇性抽風。」宋悅冉熟稔地挽住季雨曦的胳膊，指甲上的亮片蹭過她校服，「我叫宋悅冉，和你一班的，剛看你填表時就注意到你名字了，雨曦，好好聽啊?！?/p>

她們踩著鈴聲沖進教室時，后排突然響起低低的口哨聲。季雨曦抬頭，正對上周毅恒轉著鋼筆的手，筆尖在陽光里劃出銀弧，落向課本上潦草的涂鴉——穿校服的女孩抱著書本，發(fā)尾翹成可愛的弧度。

「同學們安靜。」班主任敲了敲講臺，「這學期我們班來了兩位新同學，葉清嶼，進來吧。」

教室前門被推開的瞬間，季雨曦聽見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穿藏青色襯衫的男生站在門口，領口規(guī)規(guī)矩矩扣到第二顆，腕間搭著校服外套，像從舊時光里走出來的少年。他的目光掃過教室，在季雨曦臉上停留半秒，又迅速移向黑板，聲音清潤如泉：「大家好，我是葉清嶼?！?/p>

周毅恒在后排嗤笑一聲，鋼筆尖戳進涂鴉里，把女孩的影子戳出個小窟窿。宋悅冉用胳膊肘頂了頂季雨曦，眼影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金：「看見沒？傳說中三中的「謫仙」，聽說為了追初戀才轉學來的?！?/p>

季雨曦捏緊鉛筆，筆尖在筆記本上洇開墨點。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走廊盡頭的拐角，周毅恒正將那半片梧桐葉夾進隨身攜帶的速寫本，空白頁上早已寫滿細密的字跡——

「9月1日，晴。

遇見一個像薄荷糖的女孩，

和一個穿襯衫像水墨畫的男人。

蟬鳴太吵，

聽不清心跳聲?！?/p>

下章預告：摸底考后意外同桌，周毅恒的速寫本掉出神秘車票，葉清嶼的保溫杯里藏著誰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