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與音樂的救贖

離開咖啡館時，蘇晴突然拉住林默的手："我明天...不對，是今天下午去醫(yī)院找你，可以嗎？"

林默愣了一下："你要來醫(yī)院？"

"我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蘇晴認真地說，"用新的眼光。而且...我想見你。"

林默感到心臟在胸腔里猛烈跳動，他點點頭："我四點查完房。"

接下來的日子像夢境一樣不真實。蘇晴真的每天都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有時帶著小提琴，在他辦公室等他下班；有時只是安靜地坐在走廊長椅上，看他匆匆走過。同事們開始用揶揄的眼神看他，護士長更是毫不掩飾地表示"我早就知道"的得意。

一周后的深夜，林默結(jié)束了一個緊急手術(shù)后，發(fā)現(xiàn)蘇晴睡在他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懷里抱著琴盒。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她看起來那么年輕，那么脆弱，又那么堅強。

林默輕輕脫下白大褂蓋在她身上，卻還是驚醒了她。

"幾點了？"蘇晴迷迷糊糊地問。

"凌晨兩點。"林默疲憊地揉揉眼睛，"你不必每天都來等我的。"

蘇晴坐起身，白大褂從她肩上滑落："我想來。"她停頓了一下，"林默，帶我去看看媽媽最后住的病房，好嗎？"

醫(yī)院的走廊在深夜格外安靜，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上回響。3號病房現(xiàn)在住著一位老先生，正在熟睡。他們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看向里面。

"就是在這里，"蘇晴輕聲說，"我看著你搶救她，然后...然后我恨了你五年。"

林默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癌癥治療有時就是這樣，我們盡了全力，但..."

"我知道。"蘇晴轉(zhuǎn)身面對他，"護士長給我看了完整的病歷記錄。你做了所有能做的，甚至更多。我只是...需要有人來責(zé)怪，否則痛苦會把我淹沒。"

他們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秋夜的星空格外明亮。蘇晴突然說："明天來我家吧，我想給你看些東西。"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好。"

蘇晴的公寓充滿了藝術(shù)家的氣息——樂譜散落在各處，墻上掛著各種音樂會的海報，一把昂貴的小提琴放在開放式琴架上。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一個老式留聲機。

"這是我媽媽的。"蘇晴撫摸著留聲機光滑的木殼，"她留給我的少數(shù)幾樣?xùn)|西之一。"

她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相冊，翻開其中一頁——那是蘇晴和她母親在病床上的合影，兩人都笑著，盡管蘇晴母親那時已經(jīng)非常消瘦。

"看這個。"蘇晴指向照片邊緣，那里模糊地拍到了一只正在調(diào)整輸液的手——林默的手。

"我都沒注意到被拍進去了。"林默輕聲說。

蘇晴又拿出一本日記本："這是媽媽的日記。最后幾頁...她寫到了你。"

林默接過日記本，看到娟秀的字跡：

「今天又見到林醫(yī)生了。他看小晴的眼神...讓我想起她父親年輕時。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但看到有人這樣在乎我的女兒，我走得也能安心些...」

林默的眼眶濕潤了。蘇晴靠在他肩上，輕聲說："她早就知道。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蘇晴..."林默的聲音有些顫抖。

"噓，"她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不需要現(xiàn)在說什么。我們有的是時間。"

第二天，林默在醫(yī)院暈倒了。連續(xù)72小時的值班加上情感上的劇烈波動終于擊倒了這個總是把自己逼到極限的醫(yī)生。

當(dāng)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房里，蘇晴守在床邊，眼睛紅腫。

"你醒了！"她幾乎是撲了過來，"你嚇死我了！醫(yī)生說你是過度勞累加上嚴重脫水，你這個笨蛋！為什么不照顧好自己？"

林默虛弱地笑了笑："職業(yè)習(xí)慣，總是先照顧別人。"

蘇晴的眼淚落在他的被子上："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我去了你的公寓拿換洗衣物。我看到了那個抽屜..."

林默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那個裝著樂譜和茶包的抽屜。五年來，每次去超市他都會不自覺地在茶葉貨架前駐足，買下各種安神茶包，盡管他從不喝。

"還有那些剪報，"蘇晴繼續(xù)說，"所有關(guān)于我的演出報道...你都收集著。"

林默閉上眼睛："對不起，這一定讓你很尷尬。"

"不，"蘇晴握住他的手，"這讓我意識到，我們浪費了多少時間。"

一周后，林默出院了。蘇晴堅持要他請假休息，帶他去了城市邊緣的一個小湖。秋日的陽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我小時候常來這里，"蘇晴說，"每當(dāng)練琴遇到瓶頸，媽媽就會帶我來這兒。她說音樂就像湖水，有時需要停下來，才能看清深處的美。"

她從琴盒里取出小提琴："這是給你的出院禮物。"

悠揚的琴聲在湖面上飄蕩，是那首《月光》，但比音樂會上更加私密，更加溫柔。林默閉上眼睛，讓音樂洗滌他的靈魂。

當(dāng)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他感到蘇晴的手撫上他的臉。

"我愛你，"她輕聲說，"五年前就該告訴你的。現(xiàn)在說還來得及嗎？"

林默將她拉入懷中，吻落在她的發(fā)間："我們有的是時間。"

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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