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來的那天,父親站在大堂中央,終于肯正眼看我一眼。
"黎兒,"他沉聲道,"到了丞相府,切記不可暴露你的...缺陷。百里家與我們有些舊怨,此次親事能否化干戈為玉帛,全看你的表現(xiàn)了。"
我低頭稱是,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心卻沉到了谷底。父親一向引以為傲的嫡子宗白元站在我身側(cè),臉上滿是嘲諷與無所謂。我與他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卻從未有過任何親情。
在這個(gè)家族中,我永遠(yuǎn)是那個(gè)多余的人。如今被送去聯(lián)姻,也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轎子里,我輕輕撫摸自己的左手。傳聞百里臨性情古怪,目光如炬,我這替嫁之人,又能瞞他多久?
婚宴上,我戴著紅蓋頭,靜靜感受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賓客們應(yīng)該都知道,今日嫁入百里家的并非宗家嫡親表小姐,而是那個(gè)見不得光的庶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蓋頭被挑開的瞬間,我第一次看清了我的夫君。百里臨一身喜服,眉目如畫,與傳言中陰鷙可怖的形象大相徑庭。然而他眼中平靜無波,看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宗小姐。"
我心中一顫,忙低頭回應(yīng):"夫君。"他知道我不是宗玥嗎?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鬧劇?
只見他的目光在我臉上一掃而過,又看了看我藏在袖中的左手,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入了百里家的門,便是我百里臨的妻子。無論你是誰,這一點(diǎn)都不會改變。"
這是警告嗎?還是安撫?我看不懂這個(gè)男人,但我知道,今后的日子將會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熬。
"妾身明白。"我低聲應(yīng)道,將所有不安都掩藏在平靜的面容之下。
婚宴過后,我被送入洞房。屋內(nèi)燭火通明,床榻上撒滿了花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我真的是那個(gè)被珍視的新娘。
百里臨讓所有人退下,只剩我們二人對坐。他并未急著掀蓋頭,而是緩緩倒了兩杯酒。
"聽說宗家的大小姐琴技超群,不知夫人可愿為我彈一曲?"
這是試探。我從小被關(guān)在內(nèi)院,琴棋書畫樣樣都學(xué),卻沒有一樣精通。若是假裝會彈,必會露出馬腳;若是承認(rèn)不會,又等于自認(rèn)不是宗玥。
"夫君,妾身今日身子乏累,恐怕難以為您獻(xiàn)技。"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
他低笑一聲:"無妨,今后日子長著呢。"
百里臨舉起酒杯:"宗夫人,以后你我便是夫妻,希望你我之間,不要有太多隱瞞。"
我接過酒杯,手微微顫抖。他已經(jīng)知道了嗎?還是只是懷疑?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露怯。
"夫君言重了,妾身對夫君,必當(dāng)坦誠相待。"
他微微一笑,眼中卻沒有絲毫溫度:"那么,不如從你的左手開始?"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這個(gè)男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