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聽,渾身發(fā)冷,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小虎會叫她"嬸嬸",為什么他總說"娘親在等他"。那個死去的小女孩,把小虎當(dāng)成了她的弟弟,想帶他一起走...
回到家中,蘭兒將這一切告訴了楊婆子。楊婆子臉色煞白,跌坐在地上。原來楊婆子當(dāng)年也在場,雖然那時她還小,但那個場景卻深深烙印在她的記憶里。
"我們都有罪啊..."楊婆子痛哭流涕,"這么多年了,我們誰都不敢提起這事,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赡莻€可憐的孩子,她的冤魂一直在那里啊..."
蘭兒沉默良久,最后做出了決定。她要為那個小女孩做一場法事,超度她的亡靈。
第二天一早,蘭兒找到村里德高望重的李大爺,將事情始末告訴他,希望能召集村民一起為那個小女孩做個法事。李大爺聽,沉默不語,但最終點了點頭,答應(yīng)幫忙。
三天后,在李大爺?shù)恼偌拢謇锏睦先藗兙奂谄茝R前。他們中有些人當(dāng)年親歷了那件事,有些則是聽父輩講述過。大家都帶著沉重的愧疚和恐懼,卻也帶著解脫多年心結(jié)的決心。
蘭兒帶著小虎,穿著素白的衣服,站在人群前面。她準(zhǔn)備了豐盛的供品,還有一個精心縫制的布娃娃,上面繡著"姐姐"兩個字。
鄉(xiāng)間的道士念起經(jīng)文,村民們跪地磕頭,為那個無辜死去的小女孩祈福。蘭兒抱著小虎,流著淚對著空氣說:"姐姐,你的苦我們知道了,你的冤屈我們記住了。你的娘親不在了,但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放心走吧,我們會記得你,會常來看你..."
小虎突然掙脫蘭兒的懷抱,走到榆樹下,望著某個虛空的方向,奶聲奶氣地說:"姐姐別哭了,你娘在天上等你呢,你快去找她吧。我娘在這里,我得陪著她..."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有無數(shù)細(xì)微的哭泣聲和嘆息聲交織在一起。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卻又很快消散了。
那天晚上,小虎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醒來,他又開始叫蘭兒"娘"了。他的氣色漸漸好轉(zhuǎn),也不再半夜起來說夢話,更不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了。
從那以后,村里人不再回避那座破廟。他們重修了廟宇,在廟中設(shè)立了一個小小的牌位,上面寫著"無名女童之靈位"。每年清明,村民們都會去祭奠,帶去鮮花和孩童喜歡的玩具、糖果。
楊婆子說,這是村里人的贖罪,也是對逝去生命的紀(jì)念和尊重。
多年后,蘭兒的兒子小虎長大成人,成了村里第一個考上大學(xué)的孩子。在他離家前往城市的前一晚,他夢見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對他笑著說:"弟弟,祝你一路順風(fēng)。"
這個故事村里的老人們常常講起,提醒人們珍視生命,警惕人性的陰暗面。也許這世上本沒有鬼神,但人心的善惡和愧疚,卻能創(chuàng)造出比鬼神更可怕或更美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