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且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我不過一眨眼,一切好像都變了。
兄長去前線打仗了,留了常協(xié)卿守在軍營中,也不算留,說是要等他們先行六日,再由常協(xié)卿帶兵走另一條路會合。
那時,我覺得打仗嘛,五六個月就能回來了。
但是隨著常協(xié)卿他們也出發(fā)了。
軍營里面就還剩下幾個新兵時,我才忽然想起我讀過的那些書。
這一戰(zhàn),怕是要打好久好久。
他們是春天去的。
現(xiàn)在是冬天了,漫天的飛雪。
我不再去軍營了,每每就站在后院里面,望著新開的臘梅,隨手拿起一根長木棍,一個人就能練好一會兒。
現(xiàn)在又是春天了,今年過完,我就十五歲了,母親說我要嫁人了。
但我還在等人。
第二年夏天,六月下雪了,京城里人人都說是有天大的冤情。
但是京城這一年沒有一個死刑犯。
第二年秋天,父親因為改革的事情被革職在家,不過這倒也沒什么,畢竟我覺得父親的思想是對的,裹著小腳的女子走不出閨房,而被舊思想和舊制度約束的國家也走不到未來。
第二年冬天,過了春節(jié),我就十六歲了。
但是因為沒有裹腳的原因沒有人看得上我,甚至京中也有不少閑言碎語,但是我不在意。
……
第三年夏天,六月飛雪,百年難見的景象,連續(xù)兩年出現(xiàn),難免弄得人心惶惶。
六月二十四日,我父親被守舊派批斗,導(dǎo)致全族上下,要因為“謀危社稷”,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而在那天,我兄長打贏勝仗回來了。
我坐在囚車上和他遙遙相望。
那時我還是很滿足的,畢竟我等到他們回來了,也十分慶幸那個時候兄長已經(jīng)自立一家,并且有了自己官職、稱號和這幾年積累下來的民心,雖然可能會受到一點牽連,但這幾年他畢竟都在邊疆,再怎么昏庸的皇帝也不會對兄長下手。
直到上了斷頭臺以前我都在想。
幸好這幾年他都沒有回來。
臨刑前,我看見了策馬而來的兄長和常協(xié)卿那個壞蛋。
不過太可惜了,我學(xué)了這么久的長槍,居然一點用都派不上。
“刀下留人!”
死之前,我聽到了這個聲音。
后來我在人間逗留了幾天,兄長率領(lǐng)他的部下和萬萬名百姓在不費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就成為了新一代國君,國號為周,年號為刻罪。
我那時還在疑惑,常協(xié)卿那個大壞蛋呢?
于是我飄到了常府,滿滿的白綢布,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吾兒死于非命啊——吾兒——”
“兄長——”
“我兒才十九歲,他還未娶親,新皇何至于此,我兒罪不至此——我兒罪不至此啊——啊啊啊——他才十九啊!”
……
我兄長……殺了,常協(xié)卿?
我兄長怎么會呢?怎么會殺了常協(xié)卿呢?
我穿過層層高墻,看見了棺槨,此時常協(xié)卿的父母正瘋癲一般邊嚎啕大哭,邊拿小刀在上面一字一字地刻著,可這里面分明沒有人。
死了……沒有尸體?
死無全尸,還是……?
我抱著滿心的疑慮。
真是個大壞蛋,死了還要替他操心。
我飄到了皇宮,但是我進不去,我就日日守在那,偶爾夜半,我也能看見兄長地轎子經(jīng)過。
那天不知道為什么,兄長去了神機閣一趟,回來后,似乎往我這看了一眼。
后來我就能進去了。
兄長已經(jīng)當了一年多的皇帝了,可宮里還是冷清清的。
我就跟在兄長的后面。
其實,過去那么久,常協(xié)卿的鬼影我都還沒有見到。
所以我相信,他肯定還沒死。
于是,那天我就見到他了。
兄長和常協(xié)卿好像都變了很多。
兄長成了明面上仁慈有愛的君王,而常協(xié)卿則成了暗地里君王的一把刀。
好像沒有人再記得,常協(xié)卿的脫身理由是被兄長殺死的。
我看著他們在那里聊啊聊,總聊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