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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六把椅子圍成圈,中央安靜躺著的不是彩排道具,而是印著 “死亡證明” 字樣的文件。
馬嘉祺的手機還在循環(huán)播放新聞,女主播公式化的聲音刺破死寂:
【首爾聯(lián)合通訊社快訊】當?shù)貢r間二月十三日14時17分,一架從北京機場飛往韓國仁川國際機場的波音737-800型客機,在降落過程中于仁川市永宗島海域墜毀。據(jù)韓國國土交通部緊急事故指揮部最新通報,機上載有189名乘客及8名機組人員,目前已確認至少132人遇難,49人獲救送醫(yī),經(jīng)確認,事故造成十余人不幸遇難。
中國駐韓使館已啟動應急機制,初步核查有6名中國公民登機。
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專家組已抵達事故海域。飛行數(shù)據(jù)記錄器于18時43分成功打撈,機身殘骸中檢測到航空燃油泄漏,環(huán)保部門正對周邊海域進行生態(tài)監(jiān)測。韓國總統(tǒng)宣布全國降半旗三天,并要求徹查事故原因..."
空蕩蕩的房間回蕩著新聞的聲音,劉耀文的吉他轟然倒地,琴弦崩斷的聲響驚飛窗外麻雀。
馬嘉祺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
”耀文乖..."
劉耀文一直忍耐的情緒終于憋不住,他撲到馬嘉祺懷里放聲大哭。張真源在后面輕拍著他的后背,幾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似是哭累了,劉耀文突然抓住賀峻霖的手腕,月光透過練習室的鏡子折射在他無名指上,那里有圈經(jīng)年累月留下的戒痕。
"宋亞軒的尾戒...是不是鑲過藍鉆?"
他的指甲掐進賀峻霖新結(jié)的痂里。
嚴浩翔掰開他手指時,發(fā)現(xiàn)他掌心紋路里嵌著亮片:那是宋亞軒最后一次舞臺脫落的水鉆,此刻正像玻璃渣般扎進血肉。
“那是我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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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嘉祺反復摩挲著宋亞軒留下的薄荷糖包裝袋,塑料褶皺在他指尖發(fā)出細碎聲響。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公司官博的新動態(tài)刺得人眼睛生疼。
“因突發(fā)疾病,宋亞軒將缺席本次演唱會,時代少年團以六人形式登臺演出”。?
劉耀文的拳頭重重砸在鏡面墻,震落幾枚舞蹈徽章。
他猩紅著眼眶轉(zhuǎn)身,額前碎發(fā)被汗水黏在蒼白的皮膚上:
“什么叫突發(fā)疾病?!飛機失事的新聞全世界都知道!”
少年顫抖著抓起手機,相冊里宋亞軒比耶的照片還停留在昨天,
“他們要我們踩著宋亞軒的命繼續(xù)跳舞?!”
“乖…”
丁程鑫伸手去拉他,卻被劉耀文甩開。
少年跌跌撞撞沖向走廊,皮鞋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嚴浩翔和賀峻霖幾乎同時撲過去,四人糾纏著撞翻了墻角的飲水機,礦泉水混著玻璃碴在瓷磚上漫開。
“這個世界有許多不被允許的事情。我們沒辦法去對抗的。知道嗎劉耀文?“
“放開我!”
劉耀文的嘶吼帶著哭腔,指甲在嚴浩翔手臂抓出五道血痕,
“我們就該取消演唱會!讓所有人知道亞軒...”
話沒說完,張真源突然從身后緊緊環(huán)住他,滾燙的眼淚砸在他后頸:
“耀文,我們不能..."
周圍的聲音逐漸變?nèi)?,再次睜眼,已然到了演唱會的那天?/p>
-距離解散10天,”十年之約“最終場演唱會當天
升降臺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混著觀眾的尖叫,六人身影刺破舞臺迷霧。
當自我介紹輪到宋亞軒的位置,劉耀文顫抖著點開手機,宋亞軒清朗的聲音驟然響起:
“哈嘍哈嘍我是宋亞軒~”
搞怪的語調(diào)在萬人場館回蕩,嚴浩翔的睫毛劇烈顫動,賀峻霖別過臉,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吞咽嗚咽,而劉耀文的淚水砸在話筒上,暈開一片水痕,他慌忙按下暫停鍵,仿佛再聽一秒,心臟就會被回憶撕成碎片。
最終安可環(huán)節(jié),馬嘉祺在升降臺上拆開宋亞軒的告別信。
信紙浸滿消毒水味道,最后一行寫著:
"冰島極光觀測站報告說,今晚地磁暴強度足以讓北半球所有通訊癱瘓。"
他的淚水從臉頰滑落,滴在話筒上。然后笑著按下耳麥開關(guān):
"最后一首歌,《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我會是在哪里”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喉間襲來,馬嘉祺嘗到了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他踉蹌了一下,耳返里傳來賀峻霖變調(diào)的驚呼,而觀眾席上萬支應援棒仍在機械地起伏,像一片不知悲傷的藍色海洋。
導播焦急的暫停指令在耳返里炸開,他卻望著空中漂浮的彩帶出神。
那些亮晶晶的碎片,多像十年前他們在街頭撒的廉價亮片,承載著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回憶如洪水般襲來:以前的那場雪落在重慶廢棄游樂場的摩天輪上,七個少年擠在生銹的轎廂里吃烤腸。
劉耀文把冰可樂貼在他后頸時,嚴浩翔正用藍牙音箱放《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丁程鑫突然指著窗外喊:
"快看!有人在放煙花!"
其實只是對面工地電焊的火花。
十年后的此刻,他卻在墜落中聽見喉管撕裂的聲響。
"馬嘉祺?" 丁程鑫的手掌貼上他后背時,馬嘉祺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話筒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
汗水把定制耳麥泡得發(fā)脹,他張嘴想說沒事,涌出來的卻是暗紅色血沫。
馬嘉祺擦了擦嘴角,堅持要完成這場演唱會。
他知道,宋亞軒很早就說過,他希望在鳥巢開一次演唱會。
這次,終于實現(xiàn)了。
這場演出,不僅是時代少年團的舞臺,更是宋亞軒未竟的夢想。
其他幾個人看馬嘉祺如此堅持,便也像排練的那樣繼續(xù)唱歌。
臺下早已沒了激情的尖叫,擔心使他們開不出口。
幾人示意,伴奏繼續(xù)。
丁程鑫的護腰綁帶在旋轉(zhuǎn)舞臺時突然崩裂,鮮血順著亮片蜿蜒而下,浸透了舞鞋;馬嘉祺的高音在唱到 “那一天那一刻那個場景” 時戛然而止,張真源帶著哭腔的接唱卻完美得令人心碎,仿佛他們早已排練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悲傷。
當十二萬人的眼淚匯聚成海,嚴浩翔摘下漏電的耳返,恍惚間又聽見十八歲那年賀峻霖在星空下的呢喃: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對不對?”
此刻,北斗七星的第六顆正在遙遠的天際湮滅。
看著公司人員笑嘻嘻搬上來的獎杯,嚴浩翔積攢已久的憤怒徹底爆發(fā)。
他憤怒地將話筒狠狠摔在地上,聲音撕裂般喊道:
“我要解約!”
可即便如此,剩下的五人仍咬著牙,帶著滿身傷痕完成了這場鮮血淋漓的演唱會。
每一個舞步都帶著鉆心的疼痛,每一句歌詞都混著血淚,這場演唱會,成了他們終身難忘的傷痛記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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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深夜兩點十七分,丁程鑫在儲物柜深處找到蜷縮成蝦米的馬嘉祺。
他安靜地躺在那里,呼吸輕淺得仿佛隨時會消散。
丁程鑫沒有打擾,只是輕輕坐在旁邊,顫抖的手撫上他蒼白的臉頰。
練習室地板散落著被踩碎的潤喉糖,藍光顯示屏循環(huán)播放著出道紀錄片,十九歲的馬嘉祺在鏡頭前擦汗:
"要帶大家走到最遠的地方。"
直到看到馬嘉祺突然咳嗽了一下,鮮血從嘴角流出他才發(fā)覺異常。
"你他媽瘋了?"
丁程鑫拽起人時摸到滿手冷汗,馬嘉祺白襯衫領(lǐng)口暈開大片血漬,像雪地里炸開的紅梅。
急救箱里的止血棉被染透三包,丁程鑫懊惱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卻被馬嘉祺虛弱地抬手制止。
丁程鑫摸出手機,顫抖的拇指在120第三個數(shù)字上打滑三次,碎裂的手機屏蛛網(wǎng)紋里嵌著馬嘉祺的血痂。
“求你了….再堅持一下…..”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
憑借最后一絲清醒,馬嘉祺抬眸看著手忙腳亂的丁程鑫,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我愛你?!?/p>
昏迷前,他痙攣的手指死死扣著手機,鎖屏是備忘錄界面,那些藏在字里行間的愛意,終于在這一刻袒露無遺。鎖屏是備忘錄界面:丁程鑫在輸入自己生日當密碼的瞬間就后悔了。
「2029.3.12 今天他說冰島諺語"極光出現(xiàn)時連魔鬼都會靜止",要是能在那樣的光里接吻,上帝會不會寬恕我的貪心?」
「2031.11.23 在診室裝睡偷看他睫毛顫動頻率,比心跳監(jiān)測儀數(shù)字真實。」 -
丁程鑫的眼淚砸在馬嘉祺的臉頰,混著鮮血蜿蜒而下。
他無助的親吻著馬嘉祺,抱著他的手還在顫抖。
他將頭埋到馬嘉祺的肩頸,吻著他的喉結(jié)。
“我好困…”
“我愛你,我….”
這是馬嘉祺的最后兩句話。
急救人員撬開他緊扣的指關(guān)節(jié)時,馬嘉祺白大褂口袋滑出冰島旅行手冊。
原來,他們十年前在摩天輪里的那個瞬間,命運早已寫下了這封帶著血淚的告別信。
隨著馬嘉祺被送上救護車,丁程鑫才低眸看了手機。
淚水落在第47條備忘上,燙穿那句
"解散日就帶他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