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改前文雪松下的真相，沒有看過全文的不影響本篇

**邊緣罰罪：銹雪松**

我是監(jiān)獄心理輔導老師沈墨，專門給死刑犯做臨刑前的心理疏導。但陳鴛（曾用名程野）給我的印象特別深，那一次我甚至不知道是我在疏導他，還是他在解構我的一生。

距離行刑還有兩個小時，我走進監(jiān)舍。陳鴛戴著沉重的手銬腳鐐端坐著，臉上那道月牙形舊疤在頂燈下格外清晰。他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玩味：“陸醫(yī)生（注：原文中主角姓陸，修訂后統(tǒng)一為沈墨），聽說你是犯罪心理學高材生？我也學過心理學，真正的心理學可不會像這樣沒用?！?/p>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馬上我就要被槍斃了，一切都將塵埃落定。這樣的結局可真沒意思，但我還想再掙扎一下。不如給你講個故事？”

**刑場窺視者**

“1995年，我十五歲，母親帶我搬到西山第二機械廠最西邊的宿舍樓。我們房間的窗戶正對著西山刑場。”陳鴛的聲音像冰冷的溪水流淌，“母親用報紙糊窗，每天早上卻把窗虛掩著，窗臺上還放著一盆蘭花?！?/p>

我皺眉：“你是說，你母親故意讓你看到行刑現(xiàn)場？”

“反向教化。”他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她想讓我親眼看看壞人的下場。起初確實有效，我嚇得渾身發(fā)抖，每天上學都像挨了一槍。但看多了就發(fā)現(xiàn)，所有死囚最后都安靜地趴在地上，像被抽掉骨頭的皮囊?！?/p>

這個細節(jié)讓我警覺。作為參與過死刑執(zhí)行流程的人，我知道這是法警要求死囚張大嘴巴的結果——子彈從后腦射入口腔穿出，能最大限度保留面容完整。但普通人很難觀察得如此細致。

**扭曲的矯正**

陳鴛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陳舊的疤痕：“強忍惡念比作惡更痛苦。母親還帶我去看鎮(zhèn)上的楊醫(yī)生，說是心理治療，其實是買他私下弄來的‘綠丙芹’藥片。她不想我留下記錄，毀掉‘光明未來’?！?/p>

我翻看檔案：陳鴛的成長記錄顯示多次轉(zhuǎn)學、行為異常，卻沒有正式醫(yī)療記錄。楊醫(yī)生診所五年前已關閉，無從查證。這解釋了他母親病態(tài)的矯正方式，卻解釋不了此刻的平靜——一個即將被執(zhí)行死刑的人，為何要追溯這些？

“2007年9月13日?！彼蝗粓蟪鼍_日期，“那天行刑的是個殺人犯，叫程國棟。有個男孩躲在冬青叢里偷看，舉著海鷗牌雙筒望遠鏡?！?/p>

我后背瞬間滲出冷汗。那是我！父親是法醫(yī)，那天我偷溜進刑場，望遠鏡摔碎時磕掉了半顆牙。

“望遠鏡碎片劃破了男孩的左耳?！标慀x盯著我耳后的舊疤，“第七棵雪松樹下，有人埋了東西。”

**物證的銹跡**

我沖出監(jiān)舍，直奔證物室。管理員老張正在擦拭顯微鏡：“程國棟案？物證早被省廳提走了?！鞭D(zhuǎn)身時卻“失手”碰落檔案盒。

泛黃的照片飄出：

1. 第七棵雪松根部有新鮮翻土痕跡；

2. 警戒線外草叢半掩著電工鉗；

3. 遠處山坡有摩托車輪胎印。

照片背面是褪色鉛筆字：「彈頭檢測出鎳鈷合金成分」。

我如墜冰窟——這是父親手術器械特有的鍍層材料！當年程國棟案結案報告稱“彈道無異?！保粲刑厥夂辖鸶蓴_彈道軌跡，就必須解剖驗證。父親主動要求主刀……

**催眠的陷阱**

行刑前55分鐘，我回到監(jiān)舍。陳鴛指節(jié)敲擊桌面，節(jié)奏與監(jiān)控警報同頻：“沈醫(yī)生，那天看見誰在埋東西？”

記憶碎片猛然刺入腦海：穿白大褂的男人跪在樹根處，領口露出蛇形紋身——是父親的助手趙峰！他三年前因“抑郁癥”自縊。

“鎳鈷合金磁石能輕微偏移彈道。”陳鴛的聲音像從深水中傳來，“子彈入口角度偏差0.5度，就足夠讓‘當場死亡’變成‘瀕危搶救’——這才是他們急需活體解剖的原因?！?/p>

我猛然站起：“你父親程國棟根本沒死？！”

他扯開囚衣領口，蒼白的胸膛上紋著暗紅色雪松枝椏，枝干扭曲如鐵絲網(wǎng)：“這是埋尸坐標。程國棟不是我父親，是養(yǎng)父。他替人頂罪，條件是把真正的兇手送進監(jiān)獄——你父親沈法醫(yī)。”

**終局：雪松無言**

刑場積雪被踏成灰漿。陳鴛跪在第七棵雪松前，突然仰頭看向監(jiān)控。槍響瞬間，他向前撲倒，左手三指蜷曲指向樹根。

三個月后，結案報告記載：

「經(jīng)復查，程國棟案關鍵物證存在污染。法醫(yī)沈某涉嫌違規(guī)操作，已移交監(jiān)察機關。被害人林淑梅（陳鴛生母）遺骸在雪松林被發(fā)現(xiàn)，死亡時間早于案發(fā)日48小時?！?/p>

我調(diào)離前最后看到陳鴛的紋身解析圖——神經(jīng)樹突與鐵絲網(wǎng)的共生體。檢測報告注明：「紋身顏料含四氧化三鐵，可干擾磁向定位」。

站在廢棄刑場，初雪覆蓋了鐵絲網(wǎng)的銹痕。十五年前望遠鏡里程國棟最后的微笑終于清晰：那不是認命，是獵人看著獵物踏入陷阱的嘲諷。

雪松年輪深處，永遠封印著兩個父親的罪與罰。而我的心理疏導筆記扉頁，多了一行陳鴛的絕筆：

**“真正的牢籠，是銹蝕的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