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熱交加的滋味讓我實在難受,最后我還是睜開了眼,卻看到周圍竟然是一個石洞。我撐起身子時,只覺得身體很輕,要比睡著的時候舒服,頭也不燙,身上的汗甚至都干的差不多了。
我望著身邊剛剛熄滅的火堆,零星的火點能勉強照亮石洞,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石洞里還蜷縮著一個人?!嚇得我立馬彈起來,撿起掉地上的劍,直勾勾望著那個身影。
那身影抬起頭,原來也只是個孩子臉蛋?是個女孩,發(fā)髻雖然倒了,但發(fā)間還纏著一只絨花。我看她模樣像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帶個金鎖圈,上面還鑲玉,看來在家也是受寵的。
“你是誰???”我試探著朝她走走,也不知道逍游把我扔在這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這個孩子,估計是看見的,恐怕也是看到這孩子能在這多那么久,才覺得我更能在這活下去。
我看小姑娘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和逍鈴差不了幾歲,但目光完全不同,眼前這個分明就是滿眼恐懼和迷茫的樣子,逍鈴……雖然清亮卻一點也沒有害怕的跡象。
“我不是壞人?!蔽叶椎剿磉叄此s了縮身子,眼睛直盯著我的劍,我也只好把劍放到一邊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害你有什么好處。倒是你,我把你送回家,你跟你爹說我是你恩人行嗎?多少給我點?”我真是……
奸猾但也是聰明??!現(xiàn)在我又不能打工,不能坐吃山空?。?
“我沒有家了……”
看小姑娘開始梨花帶雨的哭起來,我算是大失所望了,行吧,落難小姐,這沒坑蒙拐騙的價值了。
“你家就剩你一個了?”
小姑娘點點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算了,你親戚在哪我發(fā)善心帶你去投靠親戚?!?
“都死了,他們燒了山……”
“燒山?”我有些不解,便問她:“你家在山上?”我看小姑娘不說話,就知道是了。可也不會是青云山,那就是銅嶺了。我意外不已的瞪大眼睛:“你是銅嶺幫的少主?。?!”
聽到“銅嶺幫”三個字,小姑娘哭的更傷心了。
也不怪她哭的嗷嗷叫,原本養(yǎng)尊處優(yōu)溫室里的花朵,一朝跌落谷底,失去所有親人,別說哭了,簡直是生不如死,這比出生的時候不含著金湯勺,連塑料勺子都沒有,也差不多了。
“你怎么跑這來的?”
“我爹讓我上青云山,但是我跑不動了……我只跑到了這里……”
我無奈的嘆口氣,伸手撫了撫她的背:“真可憐啊……但是青鋒估計不會管這些官商糾葛的事吧……”
我話音剛落,小姑娘直接把金玉鎖脫給了我,她跪在地上,雙手將金玉鎖奉起,我有些不知所措時,便見她淚眼婆娑道:“姐姐像個好人,連兩個殺手都舍不得殺你!求求你能不能幫我主持公道,哪怕帶我去尋能替我家伸冤報仇的人也行!青霓現(xiàn)在身上只有這些了,青霓都愿意給姐……給女俠!”
我看她慷慨激昂的模樣,又看向那金玉鎖,她是個好姑娘,懂得感恩,懂得平冤,銅嶺幫莫名被滅了山,自然不清不楚,如今還知道觀察我,她敢托付我,也是她有勇氣。
“你家人一定待你很好。”我接過她的金玉鎖,看著那上面復(fù)雜漂亮的圖案,不由得勾起嘴角:“真漂亮的金玉鎖。”怪可惜的,從小到大沒有接受過家里人送的首飾,如今想一想,倘若我是青霓,我該托付給玩家什么呢?
她是個知恩圖報的,才會想要讓我?guī)退?,我是嗎?說不定我只會自己茍活呢?
“女俠也一定有很好的家人,不然如何會那么善良?”
我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青霓,蘇念的確有好的家人,徐少青和長岳其實都很好,但我最想念的,是章倩影。
似乎是我心中的弦音太重,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夢回的屏幕,他問我是否需要了解現(xiàn)實中的情況。
我點了點頭,但屏幕上只有燈的影子。
可沒多長時間,我卻看到了一個人,穿著隔離衣,帶著隔離帽來探視我。
“念念,爭點氣好不好,他們要看你手機,我給你藏起來了,念念,我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她抽泣起來,嗚咽的聲音才讓我感到熟悉,是章倩影,是天殺的章倩影。
我好想坐起來咬她打她抱她,我想我的姐姐,我要謝謝她藏著我的手機。
“女俠姐姐,我怎么稱呼你?”
我回過神,看著青霓,二話不說拉起她就走:“我叫蘇念,你叫我念念姐。咱去找賀蘭迎君,他正好想要整治滅你山那個人?!蔽乙惨s緊抓緊去攻略他們!
然而真是,怪不得我是主角呢!走到半路,那姐弟倆又殺了出來……
夢回,你沒有別的NPC了嗎?
這次夢回沒有回答我,沉默就是默認了。
我強裝鎮(zhèn)定的看著姐弟兩個人,一個撐傘,一個耍著長劍,慢慢朝我們走來。
“早知道上次就該解決了你們。”重要環(huán)節(jié)是扔狠話,能嚇跑是最好。
女人微微一笑,站定雙腳才有空搭理我:“不敗劍名不虛傳,但不是你有本事?!边@次他們好像決定直接上大招,殺意從他們皮膚里滲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大事不妙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殺手!
我緊緊的護住青霓,抬手就要拔劍的時候,眼前猛然一閃,我不自覺閉了下眼睛,再看去時,只見到那閃光原來是劍,劍此刻已經(jīng)落在了溫愈手中,那弟弟的兩只手,整整齊齊的被切掉進草叢之中。
二人正要發(fā)作,不知道什么時候,謹臺出現(xiàn)在了后面,一抬手就抹了男人的脖子!又一劍貫穿了女人的胸口……
這實在稀奇,怎么會在這碰見謹臺?
但好在保住了狗命,我立刻拉著青霓走上前去,卻見謹臺兩步就跨到了我身邊,他把我轉(zhuǎn)了個圈,又打量著我,我看不出他眼里是喜是悲,只知道滿臉的不可置信,已經(jīng)表露無遺。
他似乎比我更稀奇:“你還活著?”
“不然呢?”我是鬼嗎?
“那個蘭吟公子說你死了!”謹臺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溫愈:“我就說此女奸猾,怎會說死就死?”
“這位郎君是哪位,為什么說念念姐奸猾?”
青霓還真不是白眼狼,這就開始為我說話了。
“到哪都愛挨著孩子?”謹臺搓了搓下巴,看了看青霓又看向我。
我看著謹臺,有些不解:“你怎么會來這?”
“我們跟著那一對姐弟來的,二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睖赜χ邅恚谥斉_身后站定。
我抬頭看著謹臺,知道他出現(xiàn)在云華,必然是有什么事發(fā)生,估計和細作也有關(guān)系。
后來我們一同下山,路上謹臺和我說了他來云華的目的。這里的郡府已經(jīng)被滲透,云華之中的細作,主要任務(wù)就是掃平銅嶺的障礙,銅嶺幫雖然小,可銅嶺卻是云華的天險,銅嶺之外可直接進入大氾腹地,那是片好戰(zhàn)場,銅嶺是最好的伏擊點。
然而銅嶺幫卻是一塊硬骨頭,因為常年劫富濟貧,遇災(zāi)賑災(zāi),遇險化險,一直以來都與民眾有很好的聯(lián)系,但越和百姓好,官府便越怕他們,銅嶺幫得罪太多有錢有權(quán)勢的人,只會樹敵林立。
“看來是受到了挑唆?!蔽铱戳艘谎鄣皖^哭泣的青霓,說:“青霓是銅嶺幫的少幫主,也是青家最后一個人了?!?
不知道謹臺什么反應(yīng),他沉默許久,一直到我再次說話:“或許,我們?nèi)ヒ娨粋€人,他可能會幫到你?!?
“云華上,你還認識其他人?”謹臺又半信半疑的看我:“是那個青鋒嗎?”
“到了就知道了?!蔽覒{借著記憶去摸尋蘭宅,左拐右拐,原諒我方向感太差,而夢回給我的地圖,只標注世界地圖,還有大氾地圖,小小蘭宅竟然不入夢回的法眼。
不過最后我還是找到了,累的我們四個腳底子都要磨破,謹臺馬上就要發(fā)作,我終于敲響了門!
宅子內(nèi)知開了門,見到我先是打量了兩圈,也沒打算聽我說話的意思,就問我:“叫什么名字啊姑娘?”
“蘇念。”
“念念姑娘??!”他喜笑顏開的模樣,好像是認識我一樣:“郎君說你來了,就直接叫你進去就行?!?
“我還有幾個朋友……”我看向謹臺,結(jié)果卻被內(nèi)知拉了進去,內(nèi)知朝謹臺行禮,說幾位報個姓名,他要去通報是否能邀各位入宅。
我聽這話,就擺手讓內(nèi)知和我走了:“不用通報,我給他說。”
謹臺那張狐疑不已,又因被人拒之門外而有些惱的臉,都要和他衣服一樣烏黑發(fā)青了,我不敢看他,只加快自己的腳步。
走了一進又一進,繞了半天的庭院、走廊,穿過花卉、假石、翠竹,終于到了一方雅致的木屋前,拱門內(nèi)是鵝卵石林幽小徑,四面在翠竹間有幾間廂房,房后是長得筆挺粗壯的竹,正面是兩層主樓,我跟著內(nèi)知穿過主樓,幾步遠外便是書齋,只寫了“書齋”兩字的門匾。但依舊沒有到目的地,從屏風(fēng)后的門出來,竟見庭院里環(huán)著一圈泉水,四周環(huán)著一圈走廊,飄逸的紗簾似柳枝垂在水面,庭院里也栽了不少竹子,和山里的竹子交相輝映,徹底把這片院子給隱匿了起來。
而賀蘭迎君就站在對面,門上掛著一塊竹色字匾——“冰壺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