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又看到了愛國騎了個自行車一臉揶揄地看我,沉默了半晌才說:"花姺讓我來接你"我應邀坐在了自行車后座,甚至大有閑情雅致地追問"做教授很賺錢?又是自行車就是手表的."
"花姺賣了點家里置辦的東西買的?!彼Z氣中透露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炫耀“她說,做教授的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講究了。"
"是啊,她一直都那么細心'我好似不在意輕輕地應允了一聲.
還未進門,便是灶火通明,飯菜的香味飄出來,引起人莫名而來的家愁.
吃過飯,愛國學校有事先行離開了,我在廚房幫小林一同收拾碗筷。
小林先開的口,說出來的話卻讓我沉默,"你托人帶來的東西我看到了。”
她似乎是滿不在意地笑了笑,笑容中帶了點我看不懂的東西“但當時你說要給我這個的時候,我們都還年輕,"
說著,她輕輕摸了下她的小腹,又沖我溫柔笑笑"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我便就突然看懂了那笑中所涵蓋的東西,是一分母愛的光輝。
在我更驚訝的眼神中,她繼而道"東西我就不還了,就當她給宛平當作嫁妝了,宛平——”
剛喊沒幾聲,小姑娘便出現(xiàn)了,小林沖人笑時,還不住道“快謝謝大伯給你送了東西,等你長大了就拿給你"
雖然宛平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還是懵懂看,沖我笑著說"謝謝大伯。"
晚上愛國回來后,得知了有二胎消息,整個家里洋溢著歡樂?!?/p>
我并沒有去偷竊他們的歡愉,而是找了個借口先起。
我感覺自己像一根緊繃的弦,指不定哪次輕彈,便會崩潰瓦解。
于是小林難產(chǎn)而死的消息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經(jīng)久不變的容貌,淳樸依舊的性格,使人太忽略,她已劃入了大齡產(chǎn)婦的行列。
于是她也躺進了那冰冷的棺材里,卻給邵家留下來一兒一女。
從那之后,愛國酗酒頹度,兒女也都不管了。
迫于無奈,我擔起了事,試著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頂天立地。
我在上戶口時給那個男嬰取名的"騏驥”希望他能有所作為,登高眺遠,不要步入老一輩的后塵。
當天孩子便有了個曾用名“騏驥”,而被愛國改名為“培瑛”
他說,這個畜生不配“騏驥”這個名字。
所以我推測,“培瑛”倒應該也不失是"培養(yǎng)美玉"的意思,我猜是少時偷看《石頭記》里的共聲謾罵"哇,還神瑛使者,他怎么要臉的。"
他好像要借兒子來再提醒自己,自己是個爛人。
學校那邊體諒他讓他休了了大半年的假,但他再也沒回去過。
他和我說“哥,你養(yǎng)我吧?!?/p>
他的一身傲氣在小林死后消匿不見了。
宛平開始還會問"媽媽呢"",得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沉默的回答。
逐漸說她也不再問了,人也越發(fā)地沉默了。
恰連當年恢復考,她直接去讀了住宿初中,此后高中依舊住宿,后面考上了一個好的大學。
我不在的時候,家里只留下父子倆相互折磨。
家長不關心兒子的狀況,孩子卻想通過大吼大叫這一方式引起大人的注意。
我曾勸過愛國放下,但是于事無補。
所以我只能把損失派小化。我無法補救一顆固執(zhí)的心,所以我對其不管不問。
我只能把培瑛接到了身邊,送去最好的小學,他也很爭氣,考上了最好的的中學,高中,接著大學。
之后,不顧已經(jīng)消醒了幾分的父親的阻撓,去國外留學。
逐漸,每個人生活都逐漸回歸正軌,
宛平嫁給了一個老師,倆人一同教書育人,他倆還生了一個女兒。
培瑛則是娶了了一位外國女孩,生了一對龍風胎,其中的女嬰從小便有幾分母親的影子,我在一堆小輩中最寵著她。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我盡力地話著,祈禱著他們生命的無限延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