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巖湖的金屬浪濤突然凝固。嘉德羅斯的機械眼捕捉到蒙特祖瑪鎖骨處的契約紋章正在逆向流動，那些金藍色血管像被什么力量抽吸著，從她皮膚下凸起、扭動。

"松手！"蒙特祖瑪突然抓住他斷臂處的電纜，"它在反向抽取火焰！"

嘉德羅斯沒動。他的左手還扣在她腰上，液壓油從肘關(guān)節(jié)的裂口滴在她祭司袍的銀線上，燒出細小的黑煙。"抽就抽，"機械聲帶發(fā)出沙啞的共振，"反正老子早該死了。"

黑色剪影在十字形裂口外繼續(xù)膨脹。圣空星機械軍團的炮口集體轉(zhuǎn)向，卻在天穹處詭異地扭曲成麻花狀。蒙特祖瑪突然揪住嘉德羅斯的領(lǐng)口，把他拽到控制臺前。她的指尖在發(fā)光，不是幽藍火焰，而是契約紋章那種不祥的金藍。

"看清楚了。"她拍開光譜分析界面，契約紋與蛇徽章的能量波紋此刻完全重疊，"長老會旗艦根本是幌子——"

控制臺突然爆出火花。嘉德羅斯用斷臂擋在她面前，飛濺的金屬碎片在面具上刮出刺耳聲響。三百米深的地底傳來更清晰的機械女聲："樣本污染指數(shù)超標，啟動凈化程序。"

荊棘王座開始解體。那些暗紅代碼像被火烤的螞蟻，從王座底部瘋狂逃竄。蒙特祖瑪突然把燃燒的手掌按在嘉德羅斯心口，太陽紋刺青立刻灼穿戰(zhàn)斗服。

"你干什么——"嘉德羅斯的機械肺發(fā)出抽氣聲。他看見自己的金屬胸甲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本該是機械結(jié)構(gòu)的位置——那里跳動著半顆人類心臟，被無數(shù)晶狀代碼纏繞著。

蒙特祖瑪?shù)你y發(fā)在熱浪中飛舞。"三百年前，"她的聲音帶著祭司吟唱般的震顫，"初代祭司把半顆心喂給了圣物容器。"她染血的手指劃過那些晶狀代碼，"這些不是詛咒代碼...是契約另一半。"

熔巖湖突然掀起巨浪。黑色剪影終于露出真容——那不是戰(zhàn)艦，而是由液態(tài)金屬構(gòu)成的巨蛇頭顱，每一片鱗甲都刻著與契約紋相同的符號。嘉德羅斯的機械眼虹膜劇烈收縮，系統(tǒng)彈窗瘋狂報警：

【檢測到同源基因序列】

【機械軀體排斥反應(yīng)：臨界值突破】

【建議立即分離——】

"晚了。"蒙特祖瑪突然掰開他面具下半部分，在機械與血肉的交界處狠狠咬下去。鮮血混著代碼碎片涌進她喉嚨，那些金藍色血管立刻從她頸部消退。荊棘王座最后的殘骸發(fā)出轟鳴，將兩人彈向不同方向。

嘉德羅斯撞進一堆機甲殘骸里。他的視野開始閃爍，看到蒙特祖瑪被液態(tài)金屬觸須卷向半空。那些液態(tài)金屬觸須像活物般纏繞著蒙特祖瑪?shù)难?，她銀發(fā)上的幽藍火焰突然暴漲，將周圍三米內(nèi)的金屬全部汽化。"蠢貨！"她對著嘉德羅斯的方向嘶吼，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你的心臟在共鳴！"

嘉德羅斯的機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斷口處噴出的不再是液壓油，而是摻雜著金色代碼的血漿。他看見自己的半顆心臟正在瘋狂跳動，每一下都讓那些晶狀代碼亮得刺眼。三百米外的巨蛇頭顱突然發(fā)出高頻尖嘯，整個熔巖湖的金屬液面開始沸騰。

"原來如此..."蒙特祖瑪突然停止掙扎，任由液態(tài)金屬將她舉到半空。她的祭司袍在高溫中化為灰燼，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契約紋路——此刻正與巨蛇鱗片上的符號同步閃爍。"要阻止它只有一個辦法。"她低頭看向嘉德羅斯，嘴角扯出個帶血的微笑，"把我喂給它。"

控制臺殘骸突然爆炸，沖擊波把嘉德羅斯掀翻在地。他的機械眼焦距開始紊亂，卻清晰看見蒙特祖瑪用染血的手指劃開自己鎖骨處的紋章。金藍色血液噴涌而出的瞬間，整個地底空間響起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放屁！"嘉德羅斯用斷臂撐起身體，機械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扯下胸前融化的裝甲碎片，朝著巨蛇頭顱全力擲去。碎片在空中劃出燃燒的軌跡，精準扎進巨蛇的左眼——那里赫然嵌著與蒙特祖瑪后頸相同的蛇形徽記。

巨蛇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鳴，纏繞蒙特祖瑪?shù)挠|須突然松脫。她下墜的瞬間，嘉德羅斯的機械腿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在接住她的同時被沖擊力撞進巖壁。碎石簌簌落下時，他聽見蒙特祖瑪貼在他耳邊氣若游絲地說："笨蛋...我們被算計了三百年..."

熔巖湖此刻完全沸騰，巨蛇的身軀在金屬浪濤中扭曲變形。那些脫落的鱗片在空中重組，漸漸凝聚成無數(shù)個微型蛇徽，朝著兩人所在的位置暴雨般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