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從雕花窗欞的縫隙里滲進來時，桑未晞?wù)樵谔倬幧嘲l(fā)上翻看分鏡稿。突然，一陣混著菌菇清香與肉香的味道飄進鼻尖，她下意識抬頭，看見廚房玻璃門上氤氳的霧氣里，肖戰(zhàn)的身影正隨著翻炒動作輕輕晃動?；鸸鈱⑺妮喞兂膳鹕?，圍裙帶子松松垮在腰間，倒比舞臺上的聚光燈更教人移不開眼。

“獻丑了。”肖戰(zhàn)端著砂鍋出來時，發(fā)梢還沾著細密的汗珠，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陰影。菌菇雞湯在砂鍋里咕嘟作響，奶白色的湯汁上浮著枸杞與白玉菇；糖醋排骨裹著琥珀色的糖衣，酸甜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西芹炒蝦仁清清爽爽，翠綠與粉白相間，像把夏日荷塘搬進了餐盤。

桑未晞盯著滿桌菜肴，喉結(jié)不自覺滾動：“這哪是獻丑，分明是要勾人魂魄。”她話音未落，肖戰(zhàn)已經(jīng)抽了張紙巾墊在她肘邊，耳尖泛紅：“先去洗手，當心涼了。”水流聲混著廚房的叮當作響，等她回來時，骨瓷碗里已盛好冒著熱氣的雞湯，勺柄正對著她的方向。

湯勺觸到唇瓣的瞬間，鮮味在舌尖炸開。桑未晞眼睛亮起來：“這雞湯鮮得能吞下整片山林！”她連忙把碗推向肖戰(zhàn)，“你快嘗嘗，是不是比平時做的都好喝？”肖戰(zhàn)的指尖擦過她遞來的碗沿，溫熱的觸感讓心跳漏了一拍。他輕抿一口，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是食材好，雞皮都是透亮的?！?/p>

“這糖醋排骨才絕?！鄙Ｎ磿剨A起裹滿醬汁的肉塊，眼眸亮晶晶的，“和我媽做的一個味兒。”肖戰(zhàn)夾菜的手頓了頓，而后將整盤排骨往她面前推了推，目光黏在她專注品嘗的側(cè)臉上挪不開。

“重慶崽兒果真名不虛傳?！鄙Ｎ磿動每曜忧昧饲猛胙?，笑得狡黠，“我這種廚房殺手，怕是要被你比到塵埃里。”肖戰(zhàn)聞言抬頭，正巧對上她彎彎的杏眼，忽然問：“那冰箱里的菜......”

“是和閨蜜準備的?！鄙Ｎ磿勍犷^笑了笑，發(fā)絲垂落肩頭，“她來幫我看店，做菜是把好手?！毙?zhàn)松了口氣，卻沒察覺自己無意識上揚的嘴角。兩人你一筷我一勺，歡聲笑語混著飯菜香，將狹小的餐廳填得滿滿當當。

突然，肖戰(zhàn)的手機在玄關(guān)處震動起來。他起身時帶起一陣風(fēng)，衣角掃過桑未希的手背。電話那頭傳來經(jīng)紀人不耐的質(zhì)問，肖戰(zhàn)垂眸應(yīng)答，目光卻始終落在餐桌旁托腮等他的人身上。掛斷電話的瞬間，桑未晞晃了晃空碗：“說什么要緊事？湯都涼了?！?/p>

“說我再不著調(diào)，就等著被冷藏?！毙?zhàn)重新落座，夾起她碗里挑出的香菇塞進自己嘴里，“不過現(xiàn)在......”他頓了頓，眸光沉沉，“倒覺得被冷藏在這兒也不錯?！?/p>

兩人的目光在蒸騰的熱氣中相撞，空氣突然變得粘稠。桑未晞耳尖發(fā)燙，低頭假裝扒飯，余光卻瞥見肖戰(zhàn)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晚風(fēng)穿過紗簾，將曖昧的氣息揉進碗底未化的糖霜里，甜得人心顫。

瓷盤相疊的清脆聲響在廚房回蕩，肖戰(zhàn)利落地解下圍裙，露出襯衫袖口挽起的利落褶皺。桑未晞捧著空碗要往水池走，卻被他長臂一攔：“放著我來?！睖責岬暮粑鼟哌^她發(fā)頂，帶著雞湯的余溫，“女孩子的手該用來寫故事，不是碰洗潔精?！?/p>

桑未晞倚在門框上，看著他熟練地擠洗潔精、沖刷碗碟，水流聲中，他偶爾哼起不成調(diào)的旋律。橘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投在瓷磚墻上，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恍惚間竟比劇本里的任何場景都鮮活。她摸著發(fā)梢暗忖，這個總在鏡頭前光芒萬丈的人，此刻系著她的碎花圍裙刷碗的模樣，倒教人心里泛起漣漪。

消食的踱步被玄關(guān)的動靜打斷。肖戰(zhàn)擦著手出來，發(fā)梢還沾著水珠，黑色外套隨意搭在臂彎。“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收留。”

“等等！”桑未晞望著窗外濃稠如墨的夜色，霓虹在雨幕里暈成模糊的光斑，“這么晚打車不安全，何況......”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你現(xiàn)在算半個公眾人物吧？”

肖戰(zhàn)苦笑，從褲袋掏出手機晃了晃：“助理定位到我在這兒，已經(jīng)連環(huán)奪命call了?！彼皖^解鎖屏幕的瞬間，鎖屏壁紙里魏無羨的劇照晃了晃，“只是沒帶駕照，不然還能當次專職司機。”

空氣突然凝滯。桑未晞盯著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聽見自己加快的心跳聲。閣樓的老座鐘咔嗒響了一聲，她鬼使神差地開口：“要不......住我這兒？二樓客房一直空著?！?/p>

肖戰(zhàn)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手機險些滑落。他望著她泛紅的耳尖，突然想起圍讀會上她較真的模樣，此刻卻像只炸毛的小貓，明明緊張得攥緊衣角，還強撐著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真的可以？”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夜風(fēng)卷著細雨拍在玻璃上，桑未晞轉(zhuǎn)身帶他上樓時，裙擺掃過他的褲腳?？头康拇矄螏е柟獾奈兜?，他摸著枕頭下露出一角的《陳情令》手稿，窗外的月光正巧落在扉頁她的簽名上，墨跡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