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時間神殿飄著細碎的鎏金花粉,時幼蹲在祈愿池邊,正與生命神殿的小徒弟棠梨玩鬧。棠梨生得粉雕玉琢,發(fā)間別著翠色生命花,藕荷色襦裙上繡著細密的藤蔓紋,跑動時裙擺揚起的流蘇掃過水面,驚起一圈圈泛著翡翠光澤的漣漪。
“快看!我用生命之力催開的鳶尾!”棠梨捧著晶瑩剔透的花苞湊過來,指尖纏繞的翠色光暈還未消散。時幼笑著伸手觸碰花瓣,鎏金紋與生命之力相撞,瞬間綻開滿池流光溢彩的銀藍鳶尾。兩個少年的笑聲驚飛了棲息在青銅日晷上的時間螢火,卻沒注意到遠處云階上傳來的腳步聲。
“這就是那位偷來神格的小時間神?”清冷的女聲帶著嘲諷刺破空氣。時幼渾身一僵,緩緩轉身。只見云階上立著三名身著月白色廣袖長袍的神使,為首的女子生著一雙丹鳳眼,眼尾點著朱砂痣,眉間嵌著枚菱形白玉,發(fā)間九鳳銜珠釵隨著動作輕晃,舉手投足皆是威儀。
“見過瑤華上神?!碧睦鎳樀眠B忙行禮,拽著時幼的袖口要他一同彎腰。時幼卻直直地站著,淺褐色瞳孔映著瑤華身后懸浮的青銅令牌——那是神界監(jiān)察司的信物,專司懲戒違規(guī)神明。
瑤華邁著蓮步走近,廣袖掃過時幼肩頭,揚起一片帶著雪松香的風:
“果然是副怯生生的模樣,也不知沈括白怎么敢將時間沙漏交給你。”
她指尖凝出半透明的時間絲線,纏繞在時幼手腕的舊傷處,
“聽說你擅自修補凡人的時間線?神格還沒焐熱,就想當救世主了?”
時幼的指甲掐進掌心,鎏金紋在皮膚下隱隱發(fā)燙。他想起昨夜沈括白替他擦拭傷口時,銀發(fā)垂落在他膝頭的溫柔模樣??纱丝蹋麉s只能看著瑤華身后兩名神使輕蔑的眼神——左邊的男子面色蒼白,眼窩深陷,腰間懸著的鎖鏈上串著無數時間碎片;右邊的女子戴著銀色面具,發(fā)間纏繞的蛇形發(fā)飾吐著信子,鱗片泛著詭異的紫光。
“時幼只是想幫人……”棠梨怯生生地開口,卻被瑤華抬手打斷。生命之花從她發(fā)間飄落,在觸及地面的瞬間枯萎成灰:
“生命與時間本就不可擅自干涉,他這是在擾亂三界秩序!”
“但凡人的祈愿……”時幼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卻堅定。他抬頭時,額前碎發(fā)被風掀起,露出脖頸后銀白色的時間紋章?,幦A突然逼近,白玉簪幾乎要抵住他的眉心:
“凡人?不過是些貪得無厭的螻蟻!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實則不過是在踐踏神的尊嚴!”
她身后的面具女子突然發(fā)出尖銳的笑聲,蛇形發(fā)飾猛地竄向時幼,卻在觸及他衣角的瞬間被一道翠色屏障彈開。
“不準傷害他!”棠梨舉著翡翠權杖擋在時幼身前,臉頰漲得通紅。生命神蓮歌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云階盡頭,月白色紗衣上繡著萬千流螢,發(fā)間的生命樹吊墜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她抬手時,整個祈愿池的鳶尾花都瘋狂生長,將監(jiān)察司的神使們團團圍住。
“瑤華,時間神殿的事,還輪不到監(jiān)察司插手?!?/p>
蓮歌的聲音如同清泉擊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望向時幼,目光掃過少年泛紅的眼眶和緊攥的拳頭,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若神界的規(guī)則如此冰冷,倒不如讓這孩子教教你們,何為慈悲?!?/p>
瑤華冷笑一聲,九鳳銜珠釵在日光下折射出冷芒:“蓮歌,你莫要忘了,時間與生命之力相互制衡乃神界鐵律。這小雜種私自篡改凡人時間線,分明是在玩火!”
她袖中滑出一卷泛著銀光的卷軸,
“監(jiān)察司已有十二份卷宗記錄他的違規(guī)行為,今日必須帶他回天牢!”
蓮歌指尖輕點,纏繞神使們的鳶尾花突然綻放出璀璨的翠芒,花香中裹挾著生命之力,讓眾人呼吸都為之一滯。“鐵律?”她緩步上前,月白色紗衣上的流螢紋隨著步伐明滅,“三百年前,你為復活愛寵擅用生命禁術,如今倒成了維護規(guī)則的衛(wèi)道士?”
瑤華面色驟變,眉間的菱形白玉泛起血色:“那是意外!況且我已受罰!”
“可時幼從未傷害任何人?!鄙徃枳叩綍r幼身側,抬手撫去少年額前的碎發(fā),指尖的生命之力輕柔地拂過他發(fā)紅的眼眶,
“他修補的不過是凡人瀕臨破碎的希望,這難道比你的私心更該受罰?”
棠梨攥著翡翠權杖的手微微發(fā)抖,卻還是鼓起勇氣道:
“我見過那些被時幼幫助的凡人!有個小姑娘終于見到了病逝的母親,還有個書生在重考時避開了意外……他們都在誠心感謝神明!”
“感謝?”瑤華身后的蒼白男子嗤笑出聲,腰間鎖鏈嘩啦作響,
“凡人的記憶不過是時間長河里的泡沫。今日他能改寫一人命運,明日便敢動搖三界根基!”他抬手召出鎖鏈上的時間碎片,其中一塊映出時幼用鎏金沙漏修補時間線的畫面,“看,這就是他濫用神力的證據!”
時幼突然掙脫蓮歌的庇護,向前半步:
“若規(guī)則是讓凡人在絕望中掙扎,那這樣的規(guī)則不要也罷!”
他扯開衣袖,露出手腕上猙獰的灼傷疤痕,
“當初我偷沙漏,是因為看到太多人在痛苦中祈求回到過去。我只是……只是不想他們像我母親那樣,連最后的心愿都無法實現(xiàn)!而且?guī)熥鹨呀洃土P我了”
話音落下,整個祈愿池陷入死寂。沈括白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時幼身后,銀發(fā)隨風揚起,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他伸手輕輕按在少年顫抖的肩頭,無聲地給予力量。
瑤華盯著時幼的疤痕,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卻很快被冷硬取代:
“私情不能成為破壞規(guī)則的借口!若今日放過他,日后所有神明都能打著‘慈悲’的旗號肆意妄為!”
“所以神界的規(guī)則,就是要將善意扼殺在搖籃里?”蓮歌突然輕笑,發(fā)間的生命樹吊墜散發(fā)出溫暖的光芒,
“瑤華,你可知為何生命神殿與時間神殿向來交好?因為我們都明白——規(guī)則是死的,人心是活的?!?/p>
她抬手一揮,池中的鳶尾花突然化作萬千流光,在空中拼成凡人祈愿的畫面:病重的孩童露出笑容,離散的家人相擁而泣……
“今日你敢在這里挑釁,明日你看一下沈括白去不去找你!”
沈括白剛好來了說道“怎么了?小時幼怎么哭了”
沈括白話音落下時,時間仿佛在他周身凝滯。他半蹲下身,銀發(fā)垂落如月光織就的簾幕,將時幼微微顫抖的身軀籠罩在一片柔和的銀輝中。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滿星河般的溫柔,他抬手輕輕拭去少年臉頰上未干的淚痕,指尖殘留的時間之力帶著若有若無的暖意,像春日里最輕柔的風。
“是誰讓我的小徒弟受委屈了?”沈括白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尾音帶著安撫的意味。他的拇指摩挲著時幼泛紅的眼角,動作輕得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察覺到少年下意識往自己懷里縮了縮,他長臂一攬,將人穩(wěn)穩(wěn)圈進懷中,下巴輕輕擱在時幼發(fā)頂,任由少年拽著自己的衣擺汲取安全感。
瑤華看著這一幕,握著卷軸的手青筋暴起:
“沈括白,別拿私情蒙蔽雙眼!你徒弟十二次篡改時間線,鐵證如山!”
沈括白說“ 哦?你的地位很高嗎?在我這放肆”
沈括白抱著時幼緩緩起身,銀發(fā)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冷意。他輕輕拍了拍少年顫抖的后背,將人往懷里又攏了攏,這才抬眼望向瑤華,琥珀色的眼眸里流轉著星河般的幽光:
“在時間神殿撒野,誰給你的膽子?”
蓮歌 “不要給臉不要臉,下天庭不去幾次是不行了”
瑤華他們看沈括白和蓮歌 都想打架了便跑。
棠梨說“師尊,為什么他們對時幼惡意怎么大?”
蓮歌看向時幼沈括白二人說“因為他們也想當,但是實力不須”
棠梨 “哦,我知道了,他們是妒忌”
另外時幼埋在沈括白胸口哭,邊哭邊說“我是不是真的不配當神“
沈括白輕笑的說“時幼不要聽別人說的話做好自己就行了,走吧回家吃飯”
“我不要吃,我要吃海棠糕”時幼說
棠梨說“不可以!不能吃我!我不好吃”
沈括白被時幼的話逗得輕笑出聲,抬手輕輕揉了揉少年泛紅的發(fā)頂,銀發(fā)垂落間擦過時幼沾著淚痕的臉頰:
“傻話,時幼說的是海棠糕,可不是棠梨自己?!?/p>
他抱著時幼轉身時,衣袂帶起一陣裹挾著鎏金花粉的風,將祈愿池邊未散的緊張氣息吹散。
蓮歌望著兩人相攜的背影,發(fā)間生命樹吊墜泛起柔和的光暈,輕輕牽過棠梨的手:
“走吧,我們也該回生命神殿了?!?/p>
小女孩仰頭望著時幼被沈括白小心護在懷中的模樣,突然扯住蓮歌的衣袖:
“師尊,時幼哥哥以后還會被欺負嗎?”
“不會了。”蓮歌指尖劃過空中,一朵翠色鳶尾落在棠梨發(fā)間
“有沈括白在,沒人敢再動他的小徒弟?!彼鴷r間神殿漸漸隱入云海的飛檐,想起沈括白周身翻涌的冷意,唇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那個向來淡漠的時間神,如今倒成了最護短的人。
另一邊,沈括白抱著時幼穿過回廊,鎏金燭臺在他們身后次第亮起。少年依舊埋在他胸口悶悶不樂,手指無意識揪著他衣襟上的銀絲繡紋。
“真的想吃海棠糕?”神祗垂眸,眼底盛滿溫柔,“那我們去廚房,我陪你一起做?!?/p>
時幼猛地抬頭,淺褐色的眼眸還泛著水光:“師尊也會做糕點?”
“學過?!鄙蚶ò浊篙p輕刮了下他泛紅的鼻尖,想起幾日前在凡間偷師的場景。那日他悄悄混在糕點鋪后院,銀發(fā)裹在寬大的斗笠里,認真記下老掌柜揉面、調餡的每一個步驟,“不過手藝生疏了,可能要時幼小神多擔待。”
廚房蒸騰的熱氣里,時幼歪頭看著沈括白束起長發(fā),素白長袍的袖口高高挽起。神祗垂眸專注地揉著面團,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修長手指沾著雪白的糯米粉,動作雖有些笨拙,卻透著小心翼翼的認真。
“師尊,水放多了!”時幼踮腳去夠他手中的木勺,發(fā)間還沾著方才的鎏金花粉。沈括白配合地彎下腰,任由少年拽著自己的衣袖調整水量,兩人的影子在灶火映照下交疊在一起,像幅溫暖的畫卷。
當第一籠海棠糕出鍋時,時幼舉著還冒著熱氣的糕點,眼睛亮得像綴著銀河:“原來師尊這么厲害!”他咬下一口,酸甜的海棠餡在舌尖散開,卻突然被沈括白用帕子擦去嘴角的碎屑。
“慢點吃。”沈括白看著少年鼓著腮幫子的模樣,心底泛起柔軟的漣漪。窗外暮色漸濃,鎏金花粉在晚風里打著旋兒,時間神殿的銅鈴輕輕搖晃,將這一刻的溫馨永遠定格在時光長河里。
而此時的天界議事廳,瑤華攥著被捏皺的卷宗,聽著下方神使們的議論,眉間的菱形白玉泛起血色。
“沈括白竟敢公然包庇!”她咬牙切齒,九鳳銜珠釵劇烈晃動
“還有蓮歌……”話音未落,議事廳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陣裹挾著生命之力的風撲面而來。
蓮歌倚在門框上,月白色紗衣上的流螢紋明明滅滅:
“聽說有人想找我和時間神殿的麻煩?”她抬手召出翡翠權杖,杖頭生命樹綻放出璀璨光芒
“要不要先過了我這關?看看是你們的命好還是…………”
廳內瞬間鴉雀無聲,瑤華攥緊拳頭,最終狠狠甩袖離去。蓮歌望著她的背影輕笑,指尖凝出一朵翠色鳶尾:
“護短這種事,我可不會輸給沈括白?!?/p>
她轉身時,發(fā)間生命樹吊墜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