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齒輪與藍血

（一）實驗日

醫(yī)學研究中心的底層實驗室里，特羅諾斯正將埃恩的備用齒輪浸泡在盛滿時間之砂的玻璃皿中。齒輪表面的黃銅紋路在銀白色砂粒里泛出奇異的光澤，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脈動。

莉娜坐在手術臺上，手腕上的藍色紋路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刺眼。她看著特羅諾斯忙碌的背影，忍不住問道："真的要用他的零件來治療我？"

"理論上可行。"特羅諾斯頭也不抬，"埃恩的齒輪經過杰蓮娜大人的時間魔法改造，或許能抵抗天使科技的侵蝕。如果把它研磨成粉末，混入抑制劑——"

"——你就會得到一個爆炸的實驗室。"埃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抱著一摞古籍，齒輪頭顱的速明顯比平時快，"我查過了，直接接觸會導致機械細胞暴走。"

特羅諾斯皺眉："那你的建議是？"

埃恩放下書，翻開其中一頁："用我的血。"

房間里瞬間安靜。

莉娜和特羅諾斯同時看向他，表情如出一轍的震驚。

"你哪來的血？"特羅諾斯下意識伸手去摸埃恩的脖子，仿佛那里會突然冒出血管。

埃恩拍開他的手："魔法充能液。我的身體雖然被改造過，但核心能量液里混了時間之砂和星輝石粉末。"他點了點書頁上的配方，"理論上，它能暫時凍結機械細胞的活性。"

莉娜若有所思："就像……麻醉劑？"

"更準確地說，是'欺騙'。"埃恩的指針轉向她，"讓它們以為宿主已經'死亡'，停止轉化進程。"

特羅諾斯突然抓住埃恩的肩膀："你從哪兒學來這些的？"

埃恩的齒輪咔嗒一響："……你書柜第三層的《禁忌醫(yī)典》。"

"那本書是吸血鬼寫的！"

"所以我在第47頁加了批注。"

（二）治療

莉娜躺在手術臺上，埃恩的"血液"——一種泛著金光的粘稠液體——正通過玻璃導管緩緩注入她的靜脈。

"感覺如何？"特羅諾斯緊盯著監(jiān)測儀，上面的數據不斷跳動。

莉娜的瞳孔微微擴大："冷……像有雪花在血管里融化。"

隨著金色液體與藍色機械細胞相遇，她的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亮光，兩種顏色交織爭斗，最終定格成一種奇異的青綠色。

"成功了？"特羅諾斯剛松了口氣，監(jiān)測儀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莉娜的心率驟降！

埃恩猛地按下墻上的應急按鈕："她的身體在排斥混合液！"

"不……"莉娜艱難地抬起手，"它們在……溝通……"

她的指尖突然迸發(fā)出一道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那是一座純白的尖塔，塔頂懸浮著巨大的齒輪狀結構，無數光帶從其中延伸向四面八方。

"天使核心……"埃恩的齒輪瘋狂轉動，"她在共享機械細胞的記憶！"

影像突然切換，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年輕時的特羅諾斯，正站在教會法庭上，手中舉著一份文件高聲抗議。而法官席上坐著的……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披著法袍的機械生命體，它們的眼睛由無數細小齒輪組成，正冰冷地注視著他。

"這是……"特羅諾斯的聲音發(fā)抖，"我的最后一場庭審？"

莉娜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青綠色："他們刪改了這段記憶……你當時已經發(fā)現了真相……"

話音未落，她突然劇烈抽搐，藍色紋路如活物般爬上她的脖頸！

（三）失控

"壓制住她！"埃恩撲上去按住莉娜的肩膀，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整個房間的金屬物品開始震顫，手術器械漂浮到空中，鋒利的尖端全部轉向他們！

特羅諾斯抓起裝有時間之砂的罐子潑向半空："Tempus Fractum?。〞r間破碎）"

砂粒凝固在空中，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莉娜的機械細胞似乎對時間魔法極為敏感，攻勢稍緩。

"聽著！"埃恩朝莉娜大喊，"控制它！那些記憶是你的武器，不是你的枷鎖！"

莉娜痛苦地蜷縮起來，機械細胞在她皮膚下凸起，像無數掙扎的蟲子。突然，她一把扯下銀質面具——

嗡！

一道無形的波動席卷整個房間，所有漂浮的金屬瞬間落地。莉娜跪在地上大口喘息，青綠色的光漸漸從她眼中褪去。

"……我切斷了它們的連接。"她虛弱地抬起頭，"但只能維持24小時。"

特羅諾斯扶起她，發(fā)現她手腕上的藍色紋路變成了暗沉的淤青色，像是被凍結的血管。

"足夠了。"埃恩撿起地上還在播放影像的水晶碎片，"現在我們知道該去哪里找答案了。"

碎片上，白色尖塔的坐標正一閃一閃地發(fā)著光。

（四）深夜密談

當晚，特羅諾斯在檔案室找到了正在翻看舊案的埃恩。

"你早就懷疑教會是機械生命體？"他單刀直入。

埃恩的齒輪微微一頓："只是猜測。直到今天看到那段影像……"他指向桌上泛黃的報紙，"你注意到嗎？所有大審判官都戴著高領法袍，從不露出脖子。"

特羅諾斯沉默良久，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枚懷表——不是杰蓮娜給的那枚，而是他生前隨身攜帶的舊物。

"我自殺那晚，發(fā)現了這個。"他打開表蓋，內部刻著一行小字：

"天使即枷鎖"

埃恩的指針停住了："這是……"

"我的導師留給我的。"特羅諾斯苦笑，"他當年突然'病逝'，現在我猜……是被處理掉了。"

兩人相對無言。窗外，幽冥密林的霧氣中傳來夜梟的啼叫，像是某種警示。

"明天去找杰蓮娜大人。"埃恩最終說道，"如果世上還有誰能破解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