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焰如活物般沿著地鐵軌道蔓延,所到之處,混凝土裂縫中鉆出黑色藤蔓,纏繞著銹蝕的鐵軌。林夏站在鏡廳廢墟中央,后頸的珍珠色液體仍在緩緩滲出,在地面聚成微型鏡面,倒映出三百個扭曲的自己。阿野的影子手臂正與無人機發(fā)射的激光纏斗,金屬灼燒的焦糊味混著茉莉香水的殘韻,在空氣中凝成詭異的霧靄。
“影核覺醒后,所有影子都獲得了自主意識。”林夏蹲下身,指尖劃過地面的藍焰,火苗突然竄起,在空中勾勒出母親實驗日志里的公式。她的瞳孔里流轉(zhuǎn)著珍珠色光暈,那是與影核共鳴的征兆,“但市政廳不會坐視……他們還有最后的殺招。”
話音未落,天**然降下數(shù)百道銀色光束,將整片區(qū)域切割成棋盤狀。林夏抬頭,看見云層中浮現(xiàn)出巨大的全息投影——市政廳首席執(zhí)行官的臉被放大百倍,嘴角掛著機械的微笑,后頸的芯片閃爍著刺目的紅光。“檢測到影核異常波動,啟動‘光蝕計劃’?!彪娮雍铣梢粽鸬枚ど?,地面開始劇烈震顫,從裂縫中涌出的不再是藍焰,而是帶著腐蝕性的白光。
阿野的影子手臂瞬間被白光灼穿,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這是……情緒湮滅光束?!”林夏瞳孔驟縮,母親日志里夾著的泛黃剪報在腦海中閃過——二十年前那場神秘的“極光之夜”,所有目擊者的影子都被白光吞噬,只留下行用鮮血寫的字:光比黑暗更會說謊?。
“他們要用絕對的‘平和’吞噬所有情緒?!绷窒某断乱r衫布條纏住阿野受傷的手臂,布條接觸白光的瞬間化作灰燼,“但影子不會這么輕易被消滅?!彼蝗粵_向最近的鏡面殘骸,將手掌按在殘留的玻璃上。那些被白光侵蝕的影子突然發(fā)出尖嘯,黑色霧氣順著她的手臂涌入體內(nèi),在皮膚上浮現(xiàn)出楓葉狀的紋路。
阿野瞪大了眼睛:“你瘋了?!這會讓影毒徹底失控!”林夏卻露出癲狂的笑,瞳孔里的珍珠色光芒暴漲:“失控?不,這是共生。市政廳用鏡子分割人性,用白光抹殺情緒,那我們就用影子的瘋狂撕開他們的謊言?!彼穆曇艋熘鵁o數(shù)影子的低語,在光束間隙回蕩。
全息投影中的執(zhí)行官皺起眉,畫面突然扭曲,無數(shù)張市民的臉重疊在他身上,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恐懼與憤怒?!皺z測到情緒污染指數(shù)超標,啟動最終凈化程序。”云層裂開,一道直徑百米的光柱垂直落下,所到之處,連空氣都泛起扭曲的漣漪。
林夏張開雙臂,任由白光籠罩全身。劇痛從每寸皮膚傳來,卻比不上心中沸騰的快感。她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白光中膨脹,楓葉狀晶體刺破皮膚,每根尖刺都折射出不同的記憶碎片——母親在實驗室的最后微笑,小滿被綁時絕望的眼神,還有地鐵里少女恐懼的尖叫?!霸瓉砣绱恕彼淖旖且绯稣渲樯?,“光蝕計劃根本不是消滅影子,而是……”
阿野的影子手臂突然纏住她的腰,將她拽出光束范圍。林夏落地時,看見地面被白光灼燒出的深坑中,浮現(xiàn)出巨大的機械齒輪,齒輪縫隙里塞滿了風干的影子殘骸?!笆翘釤捛榫w!”阿野的聲音帶著顫抖,“他們把被光蝕的影子壓縮成能源,維持整個霧都的‘平和’系統(tǒng)!”
林夏的手機在此時響起,是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鏡廳地下三層,藏著光蝕計劃的核心——‘無念熔爐’。當影子與光同歸于盡,真正的怪物就會蘇醒。 她握緊手機,指甲在金屬外殼上留下月牙形的凹痕。全息投影中的執(zhí)行官突然露出扭曲的獰笑,所有光束開始逆時針旋轉(zhuǎn),在地面形成巨大的能量漩渦。
“去熔爐?!绷窒膶⒆⑸淦骼锸S嗟恼渲樯后w注入后頸,影子瞬間覆蓋全身,只露出一雙燃燒著藍焰的眼睛,“市政廳想要用‘無念’統(tǒng)治世界,但他們忘了……”她的聲音混著千萬個影子的嘶吼,震碎了周圍的空氣,“連虛無本身,都害怕真正的瘋狂?!?/p>
阿野看著林夏的身影沒入光束間隙,自己的影子手臂不受控制地與她的影子纏繞在一起。遠處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光蝕漩渦的中心,隱約可見某種形似心臟的機械裝置在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噴出刺目的白光。而在白光與黑影的交界處,無數(shù)市民的影子正從地底鉆出,他們的臉上不再是麻木的表情,而是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這是被壓抑太久的人性,終于選擇與影子并肩作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