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熟悉又陌生的街角，手里提著一個輕飄飄的購物袋，里面是剛從超市買來的廉價方便面和榨菜。幾個小時前，他剛從那棟曾經(jīng)揮灑汗水的高樓里走出來，帶著一份同樣輕飄飄的離職證明。

他所在的教育培訓機構，曾經(jīng)是家長們趨之若鶩的金字招牌，如今卻在政策的風暴中搖搖欲墜。陳默負責的小語種課程，更是首當其沖的“非必要”項目。主管在談話時，眼神里帶著一絲歉意，更多的卻是無奈和迅速切割的決絕。

“時代變了，陳默?！敝鞴芘牧伺乃募绨颍Χ容p得像是在撣灰，“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整個行業(yè)的問題?！?/p>

陳默苦笑了一下，問題是不是他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下個月的房租，還有母親的藥費，都是實打?qū)嵉膯栴}。

他回到了那個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這是他在這個城市落腳的第三年，三年里，他從一個滿懷抱負的大學畢業(yè)生，變成了一個被時代浪潮輕易卷走的“失業(yè)青年”。

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泛黃的水漬，腦子里一片空白。曾經(jīng)規(guī)劃好的未來，仿佛一夜之間成了海市蜃樓。

晚上，女友林溪發(fā)來微信：“今天怎么樣？”

陳默猶豫了一下，沒有回。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告訴她自己失去了這份還算體面的工作。他們約好，等他攢夠首付，就在這個城市買個小房子，結束這種漂泊的日子。

他翻身坐起，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看到手機上彈出的短視頻推送：一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正在分享他的“零成本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背景是一間豪華的辦公室。

陳默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視頻。視頻里的年輕人侃侃而談，分享著如何利用社交媒體打造個人IP，如何通過直播帶貨實現(xiàn)財務自由。陳默看著視頻里那些動輒幾十萬幾百萬的粉絲和銷售額，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是羨慕，是嫉妒，更多的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失落。

他關掉視頻，又打開招聘軟件。屏幕上跳出的崗位信息，要么是薪資低得可憐，要么是要求他全不具備的技能。他滑動著屏幕，感覺自己像個被遺棄在荒島上的魯濱遜，找不到一條通往彼岸的路。

第二天，陳默沒有急著找工作。他在出租屋里待了一整天，翻看了大量的關于自媒體、短視頻、直播的內(nèi)容。他發(fā)現(xiàn)，這個虛擬的世界，似乎有著和現(xiàn)實世界全不同的邏輯和規(guī)則。在這里，學歷、經(jīng)驗、甚至真實身份，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流量，是關注，是那個被精心打造出來的“人設”。

他想起自己大學時寫過一些小說，在小圈子里還小有名氣。雖然最終沒能靠寫作吃飯，但至少證明他在文字方面還有點天賦。他想，也許可以嘗試一下自媒體，寫一些能吸引眼球的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