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一紙空文的婚書吧。
我自嘲一笑,取下鳳冠,準(zhǔn)備就寢。今日鬧劇已足夠多,明日不知還有何等好戲等著我這位新婚娘子。
天色微明,我被窗外的鳥鳴驚醒。
我睜眼便看到柳修白站在我床前,手里還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起來吧,要去給長輩請安了。"他的語氣平靜,看不出昨夜的怒氣。
我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接過茶杯:"這么早?"
"在顏家也是如此。我已打聽過了。"他背對著我,正在整理衣襟,"不想讓你父母覺得我懶散。"
我啜了一口茶,溫度剛好,茶香四溢。不得不承認(rèn),他泡的茶很合我的口味。
"知道你愛喝菊花茶。"他仿佛看透我的心思,淡淡道。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微微側(cè)首,眼中帶著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當(dāng)年在學(xué)堂,你每次都帶這個。"
原來他竟然記得。我們在同一家學(xué)堂待了三年,卻從未友好相處過一日。他樣樣出眾,我處處不如,他的玩笑和嘲諷成了我少女時代的噩夢。
"謝謝。"我低聲說,卻不想再多談過去。
梳洗畢,我們一同前往正廳。路上遇見了幾位下人,都對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想必柳家落魄后又突然娶了個官家千金的消息,已經(jīng)成為府中談資。
柳修白似乎察覺到我的不自在,刻意放慢腳步與我并肩而行:"不必理會他們。"
我點點頭,卻忍不住問:"你家真的要搬到城南的舊宅去了嗎?"
柳家因涉及貪腐案而被抄家,若非我父親從中斡旋,他們?nèi)铱峙乱呀?jīng)流放邊疆。如今雖保住性命,但家財已所剩無幾。
柳修白腳步一頓:"是,明日便走。你…若不愿隨我去那簡陋之處,可留在顏家。"
我冷笑:"那我嫁你作甚?"
他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顏歡,我知道你恨我,但這婚事確是你自愿。若有心結(jié),不妨直說。"
我心中一痛。是啊,我自愿嫁給他,只因柳家旁落時,那個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對我說:"歡兒,求你救救我哥哥。"
那是柳修白的弟弟,柳修竹,我從小暗慕的人。
柳修竹比我們小兩歲,身子骨弱,卻性情溫和,與他兄長截然不同。他從未像柳修白那樣嘲笑過我,反而時常遞來溫暖的笑容。
我無法拒絕他的請求,于是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沒有心結(jié),只是婚姻來得突然。"我不想說出實情,免得他更加瞧不起我。
柳修白點點頭,不再多言。
到了正廳,父母和柳家父母已經(jīng)在座。柳夫人看上去憔悴了許多,不復(fù)往日的富貴相。柳老爺?shù)捻毎l(fā)似乎一夜間添了許多白色。
"來了?快坐。"母親招呼我們。
我們依次行禮,然后坐到下首。
父親開口:"修白啊,你們明日便要搬去城南了。雖說條件簡樸,但總算有個安身之所。歡兒從小嬌生慣養(yǎng),你要多擔(dān)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