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3日，陰雨綿綿的下午，何正鈺拖著行李箱站在青云公寓402室門前。
門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皺眉。
何正鈺這味道...
他放下行李箱，修長的手指在鼻前揮了揮，最終還是忍不住掏出手機撥通了房東電話。
何正鈺房東您好
何正鈺的聲音帶著職業(yè)律師特有的克制。
何正鈺您這個房子前幾天是不是重新刷過漆？甲醛檢測報告能發(fā)我一份嗎？
電話那頭傳來房東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
“這個你放心啦，我測過甲醛的，合格才能租給你啊?！?/p>
何正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走到客廳中央，蹲下身按了按那張灰褐色的布藝沙發(fā)，凹陷的彈簧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何正鈺另外，客廳的沙發(fā)塌陷程度已經(jīng)超過百分之九十
他對著電話繼續(xù)道，語氣像在法庭上陳述證據(jù)。
何正鈺長時間久坐會對脊椎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所以我建議更換
沒等房東回應，何正鈺已經(jīng)走向廚房。
他按下抽油煙機的開關，機器立刻發(fā)出拖拉機般的轟鳴，震得櫥柜里的碗碟都在顫動。
何正鈺還有，廚房的抽油煙機使用年限明顯超標，噪音分貝遠超國家標準。他提高音量才能讓自己被聽見
何正鈺建議更換
電話那頭的沉默讓何正鈺繼續(xù)他的“房屋檢查”，他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挑剔的目光掃過那個普通馬桶：
何正鈺衛(wèi)生間沒有配備智能馬桶，不符合現(xiàn)代生活需求..
書房的門被他推開又關上：
何正鈺書房玻璃是單層的，隔音效果太差，會影響我的工作...
房東終于打斷他，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這個房子月租才3800，你要是不習慣，我的建議是——換。”
電話被掛斷的忙音在空蕩的房間里格外刺耳，何正鈺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堆還沒拆封的紙箱上。
他蹲下身，從公文包側袋取出一個精致的千紙鶴掛件——那是他前幾天撿的那只千紙鶴。
何正鈺至少這個還能裝飾一下...
他自言自語著，將千紙鶴掛在了書桌上的裝飾樹上。
藍色的紙鶴在灰暗的房間里顯得格格不入，就像他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
夜幕降臨，何正鈺終于拆完了最后一個箱子。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從行李箱里取出一瓶珍藏的拉菲。
紅酒在玻璃杯中搖曳，映出他疲憊的倒影。
何正鈺明天再收拾吧
他啜飲一口，對著空蕩蕩的臥室舉杯。
何正鈺反正我現(xiàn)在...時間多的是
客廳里，那張短小的沙發(fā)在何正鈺188cm的身高對比下顯得更加寒酸。
他不得不蜷起長腿，像個委屈的大型犬一樣窩在狹小的空間里。
紅酒的醇香暫時麻痹了他的不適，但脊椎傳來的刺痛感還是讓他忍不住抱怨：
何正鈺等拿到下個案子，第一件事就是換了這個破沙發(fā)...
酒精的作用下，何正鈺很快陷入淺眠。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到廚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但疲憊讓他無法徹底清醒。
凌晨三點，口干舌燥的何正鈺掙扎著爬起來找水喝。
冰箱門打開的瞬間，冷光照亮他惺忪的睡眼。他隨手抓起一瓶冰鎮(zhèn)飲料，仰頭灌下一大口。
何正鈺噗！
酸澀變質的味道讓他瞬間清醒。
何正鈺這什么鬼東西？！
借著冰箱的燈光，他看清瓶身上的保質期——已經(jīng)過期三個月了。
何正鈺沖向衛(wèi)生間，抓起漱口杯就往嘴里灌，卻被一股甜膩的花香嗆得咳嗽不止。
定睛一看，自己手里拿的竟然是瓶保濕爽膚水。
何正鈺見鬼了...
他嘟囔著打開水龍頭，卻注意到洗漱臺上多了一把粉色的梳子，梳齒間還纏繞著幾根長發(fā)。
而自己新買的漱口水旁邊，赫然擺著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瓶子——難怪會拿錯。
客廳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何正鈺警覺地轉身。
客廳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夜風掀起窗簾，露出茶幾上幾包拆開的零食袋。
何正鈺我點外賣了？
他困惑地撓頭，完全不記得自己買過這些零食。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浴室方向突然傳來清晰的水流聲。
何正鈺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摸向浴室。
推開門，淋浴間的磨砂玻璃后隱約有蒸汽升騰，但簾子被拉得嚴嚴實實。
何正鈺誰在那里？
沒有回應，只有持續(xù)的水聲。
何正鈺抄起墻上的金屬衣架，猛地拉開浴簾——空無一人。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浴簾突然纏上他的手臂，腳下不知何時積了一灘水，他整個人向前滑去。
何正鈺啊！
伴隨著一聲悶響，何正鈺重重摔進浴缸。
他下意識抬手護住頭部，卻發(fā)現(xiàn)花灑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止噴水。
浴缸里干燥如初，仿佛剛才的水聲和蒸汽都是幻覺。
何正鈺我一定是喝太多了...以后還是少喝點酒吧
他狼狽地爬出浴缸，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沒發(fā)現(xiàn)他腕上的手臂指針正在快速旋轉。
鏡面上，一行模糊的水痕緩緩滑落，像是有人剛剛在上面寫過字又匆忙擦去。
窗外，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月光透過云層，在那只千紙鶴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紙鶴的翅膀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
第二天，何正鈺被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他摸索著抓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周達鈞”三個字。
窗外雨聲淅瀝，陰沉的天空讓整個房間都籠罩在灰暗之中。
周達鈞何律開門，我給你帶了早餐
周達鈞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清晨特有的活力。
何正鈺揉了揉凌亂的頭發(fā)，家居服領口歪斜地露出鎖骨。
他拖著腳步走向門口，木質地板在腳下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開門瞬間，周達鈞手里提著兩個塑料袋，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何正鈺這么早？
何正鈺側身讓路，聲音里還帶著睡意。
周達鈞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從櫥柜里取出碗筷：
周達鈞再晚點你又要空腹喝咖啡了
他利落地將豆?jié){倒進碗里，小籠包的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何正鈺靠在門框上，突然問道：
何正鈺對了達鈞，這個房子...發(fā)生過刑事案件嗎？
周達鈞沒有啊
周達鈞頭也不抬，繼續(xù)擺弄早餐。
周達鈞怎么突然問這個？
何正鈺沒什么，就是...
何正鈺話未說完，周達鈞已經(jīng)將一碗熱豆?jié){塞進他手里。
周達鈞哥，吃完飯收拾收拾，搬家
周達鈞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何正鈺皺眉問道：
何正鈺搬家？為什么？
就在此時，一聲悶響，客廳的窗戶被什么東西擊中。
兩人沖過去，只見一枚雞蛋在玻璃上留下黏稠的痕跡，蛋黃正緩緩下滑。
周達鈞這就是原因
周達鈞嘆了口氣。
周達鈞你現(xiàn)在的住址被人肉出來了，網(wǎng)上全是罵你的
何正鈺掏出手機，微博熱搜赫然掛著#何正鈺偽證律師#的話題。
點開最熱的一條，評論區(qū)密密麻麻都是惡評：
“何正鈺滾出法律界”
“這種人也配當律師？”
“建議吊銷執(zhí)照”
何正鈺我還就不搬了
何正鈺突然笑了，伸手從周達鈞帶來的袋子里摸出一個水煮蛋。
何正鈺憑什么我搬？尋釁滋事的是他們
他利落地剝開蛋殼，將整個雞蛋塞進嘴里。
何正鈺 扔唄，正好我想吃雞蛋
周達鈞瞪大眼睛：
周達鈞你認真的？
何正鈺一會兒去打副本
何正鈺含糊不清地說，轉身去臥室換衣服。
兩小時后，城西一家名為“矩陣”的網(wǎng)吧。
何正鈺和周達鈞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的顯示器閃爍著游戲界面。
周達鈞操縱著角色，卻頻頻看向何正鈺。
周達鈞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何正鈺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何正鈺達鈞，咱倆游戲玩了多少年？
周達鈞十四年
周達鈞不假思索。
何正鈺那年我初二，你高三，在“星際”網(wǎng)吧...
何正鈺十四年我都沒放棄，你覺得這個案子我會放棄嗎？
周達鈞盯著屏幕，突然笑了：
周達鈞看出來了，你就是閑的
游戲角色在此時死亡，周達鈞索性轉過身：
周達鈞我們學習法律，是不希望這個社會陷入混亂之中，用我們的力量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何正鈺的手指突然停在鍵盤上，他緩緩轉頭：
何正鈺這是我大二的演講稿，你怎么知道？
周達鈞這有什么奇怪的？
周達鈞聳聳肩，看著他說道：
周達鈞我就不能也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他重新看向屏幕，語氣輕松：
周達鈞只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想當男主角。蝙蝠俠也需要羅賓，福爾摩斯離不開華生，狄仁杰還得靠元芳呢
何正鈺沉默片刻，突然用力拍了下周達鈞的后背：
何正鈺再來一局？
周達鈞來啊，誰怕誰
周達鈞大笑著重新投入游戲。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兩人面前的鍵盤上。
何正鈺的側臉在光影中顯得格外堅毅，他盯著屏幕的眼神，就像當年第一次站在法庭上時那樣專注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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