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在克萊因瓶那奇異的引力牽引下逆流而動,無邪的指尖方才輕觸水面,便被黑眼鏡那仿佛蘊(yùn)含著量子力量的手臂猛地拽了回來:“小三爺,就算趕著投胎,也得瞅瞅黃歷不是?”他墨鏡片上,血紅色的倒計(jì)時不斷跳動著,“六小時四十七分,足夠胖爺我去吃三頓涮羊肉了。”
“吃個屁!”王胖子怒喝一聲,抬腳狠狠踹開那浮出水面的青銅人臉,“這池子里煮的可是西王母的鴛鴦鍋呢!”他的話音尚未消散,磁流體驟然間暴漲如蛇,扭曲著直沖天際,卻被解雨臣手里的龍紋鋼絲猛然絞碎,化作一片閃爍不定的量子泡沫。
張啟靈手中的黑金古刀猛然插入漩渦的核心,刀鋒與弦狀物質(zhì)碰撞的剎那,池底竟被撕裂出一道幽深的缺口?!案??!彼吐暤?,聲音如同從遙遠(yuǎn)的虛空傳來。他的麒麟血珠在水中掙脫了重力的束縛,緩緩向上飄浮,宛如一串逆流而行的星辰。在克萊因瓶的內(nèi)壁上,這些血珠悄然勾勒出一幅復(fù)雜的地圖輪廓——是巴乃的地貌。與此同時,無邪的手臂猛然一顫,星圖紋身如被火焰灼燒般刺痛不已。那些血珠標(biāo)注的坐標(biāo)映入眼簾,每一處都像是命運(yùn)的指引。而其中最醒目的那一點(diǎn),赫然對應(yīng)著他三年前在巴乃無意間遺落的一枚煙頭的位置。記憶與現(xiàn)實(shí)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牢牢困住。
“厲害啊,啞巴張的導(dǎo)航比高德還要神乎其神?!焙谘坨R的量子手臂緊緊纏住眾人的腰,語氣里帶著一絲戲謔與篤定,“抓緊了,這趟量子快車可不等人,更別提什么站票了?!?/p>
在下墜的剎那,無邪耳邊驟然響起了二十個不同時空的自己同時發(fā)出的尖叫。尖銳的聲音仿佛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在他腦海中久久回蕩。然而,失重感僅僅維持了片刻,便猛然消失。眾人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一個巨大的隕玉腔室內(nèi),四周的一切顯得詭異而陌生。肉紅色的墻壁如同某種生物般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地面則布滿了猶如青銅鑄成的血管,伴隨著隱約的律動,仿佛這片空間本身是一個活著的生命體。王胖子緩緩伸手摸了摸屁股下的“地面”,神色突然凝固,眉頭皺得像是打了個死結(jié)。他嗓音略微發(fā)顫,低聲嘟囔道:“這手感……怎么越摸越覺得不對勁,簡直像坐在一頭牛的胃里?!?/p>
解雨辰的拓?fù)渖窠?jīng)束緩緩刺入腔壁,鏡片后的目光凝住一瞬,隨即低聲道:“是生物腔體,西王母的子宮。”他的聲音如同從深井中傳來,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篤定與沉重。金絲眼鏡已被細(xì)密的血霧籠罩,模糊了視線,卻無法模糊他的判斷?!澳切┣嚆~血管……在輸送記憶數(shù)據(jù)?!泵恳粋€字都像是被利刃雕刻而出,冰冷而鋒利,卻又透出深深的疲憊與隱忍。
黑眼鏡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紋刻著的巴別塔圖騰,其細(xì)微的震顫與腔壁共鳴出低沉的嗡鳴聲:“歡迎來到九門初代克隆車間?!彼湫σ宦暎_踢開地上的玻璃罐。福爾馬林溶液翻涌著,映出二十顆年輕版的黑眼鏡的頭顱,它們在液體中無聲漂浮,仿佛某種詭異的祭品。“沒想到吧?”他的聲音透著嘲諷,混雜著幾許冷酷,“老子是量產(chǎn)的?!?/p>
“你這家伙,比義烏小商品還批發(fā)?”王胖子用鏟子輕輕戳了戳罐體,語氣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與不屑,“這保質(zhì)期可真夠長的啊?!彼穆曇粼诳諘绲目臻g里回蕩,仿佛連空氣都被這略帶嘲諷的語調(diào)染上了一絲戲謔。
張啟靈手中的黑金古刀驟然一震,刀鋒直指腔體深處。在錯綜復(fù)雜的青銅枝椏之間,那張磁暴面具正以一種詭異的節(jié)奏“呼吸”著——每一次吸氣,仿佛都將雨村的記憶撕裂出一片空白。面具之下,培養(yǎng)艙中的軀體靜靜懸浮,與無邪基因毫無二致,卻透著說不出的異樣。后頸處密布的青銅數(shù)據(jù)線如同根系般扎入其中,隱隱泛著冷光,仿佛要將這具身體所有的秘密都抽取殆盡。
“終極備份?!苯庥瓿降奈餮b已被腔液侵蝕,破洞斑駁,如同他此刻沉重的語氣,“西王母的復(fù)活程序?!彼穆曇舻统炼渚?,每一個字都仿佛從深淵中擠出,帶著無法忽視的壓迫感。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滯了,連時間都在這瞬間遲疑了一拍。
無邪的星圖紋身驟然失控,青銅般的脈絡(luò)如藤蔓般蜿蜒爬上脖頸,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他抬手輕觸那冰冷的紋路,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與疑惑:“所以,我究竟是……?”聲音微顫,仿佛在問自己,又似在質(zhì)問命運(yùn)的安排。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唯有那神秘的紋路散發(fā)著幽冷的光芒,昭示著某種深藏的秘密正悄然蘇醒。
“鑰匙和鎖?!焙谘坨R的量子手臂驟然抬起,緊緊扼住克隆體的咽喉。他的聲音冷冽而篤定,“別再矯情了,小三爺。你以為你爺爺無老狗是誰?他才是真正的初代實(shí)驗(yàn)體?!痹捯粑绰?,那被捏碎的頭顱中,一張泛黃的工作證應(yīng)聲落地。證件上的簽發(fā)日期赫然標(biāo)注著1956年,而簽發(fā)單位,則是軍方第九研究所。
培養(yǎng)艙在一瞬間爆裂,四散的液體與碎片混雜著冷光,如同一場驟然炸開的夢境??寺o邪緩緩睜開雙眼,瞳孔中映射出流轉(zhuǎn)不息的青銅星圖,那古老的紋路宛若星辰運(yùn)行的軌跡,在他眼中熠熠生輝?!坝^測者無邪,請同步記憶數(shù)據(jù)。”機(jī)械般的聲音夾雜著刺耳的電子雜音劃破空氣,仿佛從遙遠(yuǎn)的未來傳來。話語未盡,它低沉而堅(jiān)定地補(bǔ)充道:“為了人類進(jìn)化……”每一個字都像是叩響命運(yùn)之門的鐘聲,沉重且不可抗拒。
“進(jìn)化你大爺!”王胖子怒喝一聲,手中鐵鍋帶著風(fēng)聲狠狠砸向那克隆體,“正版就站在你面前!”鐵鍋與克隆體相撞的瞬間,刺目的量子火花四濺,沖擊力震得腔壁一陣顫抖,酸液如雨點(diǎn)般噴涌而出。
解雨辰手中的九枚銅錢于半空排列成八卦陣形,他嘶聲怒喝:“乾位!”聲如雷震。與此同時,張啟靈的黑金古刀驟然揮下,精準(zhǔn)地劈開磁暴面具的連接管。剎那間,腥臭的青銅色血液如泉噴涌,彌漫著詭異的氣息。而那克隆體卻猛然抽搐,皮膚之下竟浮現(xiàn)出與無邪如出一轍的星圖紋身,仿佛命運(yùn)的鎖鏈再度收緊。
“他在復(fù)制你的基因鏈!”解雨辰的拓?fù)渖窠?jīng)束因超載而冒出縷縷青煙,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急切與焦灼,“快用霍仙姑的手勢!”
無邪幾乎是下意識地擺出了霍仙姑臨終的姿勢,拇指內(nèi)扣,其余四指如同樹枝般向外張開。就在這一瞬間,克隆體的動作戛然而止,后頸處的數(shù)據(jù)線一根接一根地斷裂開來。黑眼鏡抓住這個機(jī)會,量子手臂猛然刺入克隆體的胸腔,從中拉扯出了一顆散發(fā)著微光的青銅核心?!绑@喜!”他冷冷一笑,聲音帶著幾分譏諷,“汪家的遙控器,果然藏在這里!”
腔體驟然劇烈收縮,肉壁擠壓之間,粘稠的消化液被源源不斷地擠出。張啟靈毫不猶豫地割破手掌,鮮紅的麒麟血順著指尖,在虛空中勾勒出古老而神秘的巴乃巖畫。最后一筆終于落下,那線條仿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震顫著空氣。下一瞬,克萊因瓶轟然炸裂,碎片四散飛濺,而眾人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重重跌落在蓄水池畔。池水渾濁如血,波光粼粼間,無數(shù)玻璃罐的殘片浮浮沉沉,映出一片詭異的微光。
王胖子扒著池沿干嘔:"胖爺三天不想吃毛血旺了..."他突然愣住,"這水咋變回正常色了?"
解雨臣擦拭著碎裂的眼鏡:"我們重置了子宮的進(jìn)化程序。"他踢開腳邊的青銅核心,"但磁暴面具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
黑眼鏡胸口的圖騰正緩緩滲出血跡,他咧開嘴角,露出一抹滲人的笑容,被血染紅的牙齒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刺目?!爸雷蠲畹氖鞘裁磫幔俊彼_口,聲音沙啞而低沉,仿佛從地獄傳來的低語,“我們每個人的體內(nèi),都埋著一顆遙控芯片?!?/p>
張啟靈驟然伸手,穩(wěn)穩(wěn)按住了無邪的肩膀。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線灑在農(nóng)家樂的院墻上,那些古老而神秘的青銅紋路如同活了過來,蜿蜒爬滿了整片墻面。年輕三叔的幻影靜靜地佇立在墻根,手中動作輕緩卻堅(jiān)定,將最后一塊殘片輕輕埋入泥土之中。就在眾人屏息凝神、緩緩靠近時,那幻影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他的瞳孔中,隱約有星光流轉(zhuǎn),竟映出西王母星圖的輪廓?!坝螒蚶^續(xù)?!彼吐曊f道,聲音仿佛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直擊每個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