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已染上涼意,廢舊倉庫里彌漫著潮濕與腐朽交織的氣息,楓葉的紅意從破落的窗欞間滲進來,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投下斑駁光影。
五條悟蹲在半具咒骸旁,指尖隨意地敲著那泛著幽光的胸骨,骨節(jié)碰撞在骨骼上發(fā)出空洞的聲響,像一曲荒誕的小調(diào)。
“杰,你看,這東西的肋骨結(jié)構(gòu)很像巴黎圣母院的拱門呢。”
他仰起臉,白發(fā)在昏暗中依然耀眼,嘴角勾起壞笑,“說不定生前是個建筑師?”
夏油杰正專注檢查咒骸腕骨,聞言不禁抬眸,鏡片后的目光帶著些許無奈:“你什么時候?qū)ㄖ信d趣了?上次去京都交流,你明明在樹上睡了一下午?!?/p>
他話音未落,便見五條悟突然伸手將咒骸頭骨摘下,像把玩普通皮球般拋著玩,蒼藍色的眼睛在陰影里閃爍著惡作劇般的光:“因為杰說過,了解咒骸的生前經(jīng)歷有助于分析咒靈的形成——啊,這個頭骨里好像有東西!”
夏油杰湊近時,看清頭骨內(nèi)側(cè)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如同無數(shù)黑色蜈蚣盤踞顱腔,透著詭異的古老符咒氣息。
他剛要伸手觸碰,腕間突然一緊——五條悟的手不知何時已抓住他手腕,無下限術(shù)式在兩人間筑起透明屏障。
與此同時,咒骸指尖滲出的黑色咒力在地面蜿蜒,扭曲成猙獰的陣圖。
“是陷阱?!蔽鍡l悟的聲音陡然冷冽,六眼泛起幽藍的光,如同寒夜中的狼眸。
“杰,后退?!?/p>
幾乎是同一瞬間,咒骸四肢轟然斷裂,碎骨在咒力操控下如黑色利箭射來。
五條悟旋身將夏油杰護在身后,碎骨撞在無下限術(shù)式上發(fā)出刺耳尖嘯,其中一塊擦過夏油杰臉頰,血珠瞬間滲出,如同紅梅初綻。
“沒事吧?”五條悟轉(zhuǎn)頭,他看著那滴血珠順著夏油杰下頜滑落,滴在校服領(lǐng)口。
咒力瞬間在他周身翻涌,白發(fā)劇烈舞動,下一秒,咒骸在無下限術(shù)式的碾壓下化作齏粉,連帶著地面陣圖一同灰飛煙滅。
五條悟忙從夏油杰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他輕輕按在夏油杰傷口上,指尖微微顫抖,動作卻格外輕柔。
“痛嗎?”他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小心翼翼,“回去讓七海給你處理傷口吧,那家伙的止血咒術(shù)比熊貓靠譜多了。”
夏油杰看著眼前的少年,忽然想起上個月任務(wù)中,這人被咒靈劃傷手臂時,還滿不在乎地笑著說“這點小傷算什么”,任由鮮血染紅袖口。
可此刻,對方卻因自己臉頰上一道血痕如此緊張,連氣息都有些紊亂。
秋風從倉庫破洞呼嘯而入,卷起滿地塵埃,手帕覆在傷口上,帶著體溫的佛手柑香味混著血腥氣,卻意外讓人心安。
“沒事?!彼プ∥鍡l悟的手腕,阻止對方繼續(xù)按壓,“比起這個,你剛才用無下限術(shù)式的時候,是不是消耗了太多咒力?”
五條悟挑眉,蒼藍色的眼睛里閃了閃:“杰在關(guān)心我?”
“只是怕你太弱,以后沒人陪我執(zhí)行雙人任務(wù)?!毕挠徒軇e開臉,笑咪咪的模樣,手卻更緊地攥住對方手腕,“下次再這么沖動,我就——”
“就怎樣?”五條悟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夏油杰,呼吸相聞間,他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戲謔,“杰該不會想對我使用咒靈操術(shù)吧?不過事先說好哦,我的靈魂可比咒骸有趣多了——”
“白癡?!毕挠徒芩﹂_他的手,卻在轉(zhuǎn)身時,夕陽恰好從倉庫破洞斜射進來,給五條悟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
少年的眼睛里映著破碎的光,如同被揉碎的藍寶石,嘴角揚起慣有的玩世不恭,可那眼底深處藏著的認真,輕輕叩擊著夏油杰的心門。
秋風卷起地上的楓葉,一片通紅的葉子飄落在五條悟肩頭。夏油杰伸手替他拂去,指尖不小心觸碰到那柔軟的白發(fā),心跳陡然如擂鼓。
遠處的鐘樓敲響四點的鐘聲,驚起一群麻雀,在灰藍色的天空里劃出細碎黑影,他們的影子在塵埃中交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