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晚風帶著最后一絲燥熱，吹進熱鬧的包廂里。今天是楊博文的十八歲生日，幾個相熟的朋友攢了局，蛋糕上的蠟燭映著他眼里的光，也映著角落里那個始終溫和注視著他的身影——左奇函。

左奇函比楊博文大五歲，從小就把這個弟弟護得緊。楊博文剛被爸媽送到這座城市讀高中時，是左奇函跑前跑后幫他搬行李、熟悉校園；他第一次月考失利躲在操場哭，是左奇函買了他最愛的草莓蛋糕，蹲在他身邊說“慢慢來，哥在呢”；就連此刻桌上的果汁，都是左奇函提前囑咐店家少冰，怕他喝了腸胃不舒服。

“博文，成年了啊，得嘗嘗酒的滋味吧？”朋友笑著遞過一杯淺粉色的果酒，“度數(shù)低，跟飲料似的。”

楊博文看了眼左奇函，對方正低頭剝著橘子，指尖白皙修長。他心里有點癢，像是有只小鼓在敲——十八歲了，是不是該做點“出格”的事？他接過杯子，小聲說了句“就一口”，仰頭抿了大半。

果酒的甜味在舌尖炸開，確實像飲料，可后勁卻比想象中來得快。沒多會兒，楊博文就覺得臉頰發(fā)燙，眼前的人影也開始晃。他想找左奇函，剛站起身就腳下一軟，被一雙穩(wěn)穩(wěn)的手扶住了。

“喝多了？”左奇函的聲音帶著點無奈的笑意，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T恤傳過來，燙得楊博文心尖一顫。

“沒、沒有……”楊博文晃了晃腦袋，想站直些，卻反而往他懷里靠得更近，“哥，我想回家。”

左奇函沒多說什么，跟朋友們打了招呼，半扶半抱著把人帶出了包廂。夜風一吹，楊博文的酒勁更上來了，嘴里開始嘟囔著不成句的話，一會兒說蛋糕上的草莓好甜，一會兒又抱怨左奇函今天穿的襯衫顏色不好看。

左奇函就耐心地聽著，偶爾應一聲“嗯”，腳步平穩(wěn)地把他帶回了自己住的公寓。

打開門，玄關的暖光灑下來，楊博文被放在沙發(fā)上時，忽然安靜了。他仰頭看著蹲在面前的左奇函，對方正替他脫鞋，額前的碎發(fā)垂下來，側臉的線條溫和又清晰。

就是這張臉，在無數(shù)個深夜里闖進他的夢里；就是這雙手，無數(shù)次在他需要時給予支撐；就是這個聲音，讓他覺得無論走多遠，都有個可以回頭的港灣。

這份依賴，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悄悄變了質。是某次左奇函打球時濕透的球衣勾勒出的肩線，是他講題時專注的眼神，還是他把剝好的橘子一瓣瓣遞到自己嘴邊時的溫柔？楊博文說不清，只知道每次看到左奇函，心跳就會亂了節(jié)拍，看到他對別人笑，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似的發(fā)悶。

“哥……”楊博文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我好像……有點不對勁?！?/p>

左奇函抬手想幫他擦眼淚，手剛碰到臉頰，就被楊博文抓住了。少年的手指滾燙，帶著酒后的微顫。

“我不想只當你弟弟了?！?/p>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安靜的客廳里漾開圈圈漣漪。左奇函的動作頓住了，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被更深沉的情緒取代。

楊博文像是破罐子破摔，眼淚掉得更兇，話也說得顛三倒四：“我知道這樣不對……你是我哥啊……可是我控制不住……看到你就開心，見不到就想……哥，我好像喜歡你……”

他說完，就閉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一場暴風雨?？蛷d里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窗外的晚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手腕上傳來輕柔的力道，楊博文被輕輕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左奇函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帶著淡淡的橘子清香，讓他瞬間安定下來。

“傻瓜?！弊笃婧穆曇粼陬^頂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喟嘆，“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這樣想嗎？”

楊博文猛地睜開眼，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星星。他看著左奇函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沒有厭惡，沒有斥責，只有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溫柔，和他自己眼中一模一樣的、藏了很久的情愫。

“哥……”

“嗯?！弊笃婧植恋羲难蹨I，指尖輕輕描摹著他的眉眼，“博文，生日快樂?！?/p>

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晚風拂過，卻清晰地落在楊博文心里：

“我答應你?！?/p>

窗外的月亮悄悄探進頭，照亮少年泛紅的眼眶和相握的手。十八歲的夏天還沒結束，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