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瀾知道自己辜負(fù)了陸挽棠。從奉旨賜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這份婚姻,于她,于他,都是一場無法言說的煎熬。
他無法真心以待,于是他選擇了逃避。成婚后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將自己埋在邊關(guān)的軍營里,用無休止的戰(zhàn)事來麻痹自己,假裝看不見京城里那個等待他的身影。
可逃避終究是徒勞的??傆腥藭唤?jīng)意地提起陸挽棠,就像此刻,他在凱旋回京的路上,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襲素凈的衣裙,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疲憊,卻又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清冷。是陸挽棠。她竟然親自出城迎接。
沈驚瀾心頭一跳,腳步頓住了。他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只是派個管家來傳達(dá)幾句客套的問候。
“將軍?!标懲焯耐T谒麕撞街?,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疏離,“一路辛勞?!?/p>
沈驚瀾喉頭有些干澀,他想說些什么,卻又覺得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夫人。”他只能這樣回應(yīng),一個官方而生硬的稱謂。
陸挽棠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言。她身后的侍女上前,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這是妾身親手燉的,有安神養(yǎng)心的功效?!标懲焯牡穆曇粢廊黄届o,聽不出任何情緒。
沈驚瀾看著那碗湯,心里涌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知道她一直在盡力扮演好一個妻子的角色,哪怕他從未給過她應(yīng)有的回應(yīng)。
他接過湯碗,溫?zé)岬挠|感透過瓷碗傳遞到掌心。他能感覺到陸挽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轉(zhuǎn)向了遠(yuǎn)方。
“夫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鄙蝮@瀾說。
陸挽棠沒有反對,只是又輕輕福了福身,“將軍請便?!?/p>
然后,她便轉(zhuǎn)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人群之中。
沈驚瀾站在原地,手里端著那碗湯。他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像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他知道,他欠她太多。
回到京城,回到那個冰冷的將軍府,沈驚瀾發(fā)現(xiàn),一切似乎都變了,又似乎什么都沒變。
陸挽棠依然住在她的院子里,安靜而規(guī)矩。府里的下人對她畢恭畢敬,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
沈驚瀾很少去她的院子。他依然忙碌,忙著向皇帝復(fù)命,忙著處理軍務(wù),忙著用一切可以忙的事情來填充自己的時間。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繼續(xù)逃避,直到那個人的出現(xiàn)。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沈驚瀾正在書房里處理公文。管家進(jìn)來稟報,說有故人來訪。
當(dāng)他看到那個站在門口的身影時,所有的偽裝和鎮(zhèn)定瞬間崩塌。
“驚瀾哥?!?/p>
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欣喜和羞怯。
是林清妍。他的青梅竹馬,他曾經(jīng)以為會與他相伴一生的人。
林清妍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眉眼彎彎,笑容依舊甜美。她身后跟著一個隨從,帶著簡單的行李。
“清妍?你怎么來了?”沈驚瀾有些失態(tài)地站起身,撞倒了桌上的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