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qū)醫(yī)院的康復室里，林棲隱面無表情地做著握力訓練。她的左手腕上纏著新?lián)Q的繃帶，每次握緊橡膠球時，額頭都會滲出細密的汗珠，但呼吸節(jié)奏絲毫不變。

"再堅持十次。"軍醫(yī)記錄著數(shù)據(jù)，"疤痕組織恢復比預期好，但低溫環(huán)境下可能還會疼痛。"

林棲隱點點頭，繼續(xù)機械地重復著動作。窗外，莊焱和孤狼B組的其他成員正透過玻璃觀察。這是教官受傷三周后，他們第一次被允許來探望。

"看起來恢復得不錯？"鄧振華小聲說。

莊焱沒有回答。他注意到林棲隱每次握緊球時，右手都會不自覺地攥緊衣角——這是她忍耐疼痛的小動作。

訓練結束，軍醫(yī)離開后，隊員們才被允許進入。林棲隱看到他們，嘴角微微上揚："怎么，來看老太太還能不能賣冰棍？"

"教官，"莊焱立正敬禮，"孤狼B組全員到齊，等待您歸隊。"

林棲隱的目光掃過每個人，在莊焱臉上多停留了一秒："坐吧。聽說你們上周的城市偵查考核拿了優(yōu)秀？"

"是！"耿繼輝驕傲地回答，"主考官說我們的情報網(wǎng)構建堪稱范本。"

"嗯。"林棲隱從床頭柜拿出一個文件夾，"那這個應該難不倒你們。"

莊焱接過文件夾，里面是一份邊境地區(qū)的地形圖和幾張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右臂有蝎子紋身的壯漢，正在與幾個穿迷彩服的人交談。

"這是...？"

"上次雪地任務的后續(xù)。"林棲隱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情報顯示，那些偵察人員是一個代號'蝎子'的國際傭兵組織成員。"

說到"蝎子"這個詞時，莊焱注意到她手中的水杯微微晃動了一下，幾滴水灑在床單上。

"上級決定成立專案組繼續(xù)追查，"林棲隱繼續(xù)說，"我們負責提供戰(zhàn)術支持。"

她伸手想拿回文件，突然左手腕一陣痙攣，文件夾掉在地上。莊焱彎腰去撿，正好看到一張老照片從文件中滑出——三個年輕軍人站在雪地里笑著，中間那個扎著短馬尾的女兵明顯是年輕時的林棲隱，而兩旁男兵的相貌...莊焱突然想起邊境村莊紀念碑上的兩個名字。

"給我。"林棲隱的聲音讓莊焱回過神來。他遞還照片，看到她迅速將其塞回文件最底層，動作近乎倉促。

"教官，"史大凡小心翼翼地問，"您什么時候能歸隊？"

"明天。"林棲隱的回答讓所有人驚訝，"醫(yī)生說還需要兩周康復，但我已經(jīng)躺夠了。"

她站起身，左手腕明顯還不敢用力："莊焱留下，其他人回去準備。明天早上六點，訓練場集合。"

隊員們離開后，康復室里只剩下林棲隱和莊焱。窗外的楊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投下晃動的陰影。

"你的觀察報告我看了，"林棲隱突然說，"比其他人細致三倍。"

莊焱沒想到教官住院期間還在批改他們的作業(yè)："謝謝教官。"

"不是夸獎，"林棲隱走到窗前，"是事實。從明天開始，你擔任我的助教。"

莊焱瞪大眼睛："我？但是..."

"但是什么？"林棲隱轉過身，"懷疑我的判斷？"

"不是！只是...為什么是我？"

林棲隱的目光落在莊焱身上，仿佛能看透他的靈魂："因為你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剛才那張照片。"

莊焱心跳加速——原來教官注意到了他的發(fā)現(xiàn)。

"十年前，'蝎子'殺了我的隊友。"林棲隱的聲音很平靜，但每個字都像冰錐一樣鋒利，"現(xiàn)在他回來了。在我...完全康復前，需要有人分擔教學任務。"

她走到莊焱面前，突然摘下了左手腕的繃帶。那道傷疤比莊焱想象的更猙獰，像一條蜈蚣盤踞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化妝偵查的最高境界，"她輕聲說，"不是隱藏傷疤，而是讓它成為偽裝的一部分。明天開始，我教你如何做到這一點。"

第二天清晨，訓練場上多了一個陌生面孔——一個駝背老頭正在打掃落葉。孤狼B組列隊經(jīng)過時，老頭突然直起腰，摘掉假發(fā)——是林棲隱。

"第一課，"她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銳利，"如何快速改變體態(tài)和年齡特征。"

接下來的兩周，林棲隱白天教學，晚上接受康復治療。她的訓練強度絲毫未減，甚至比受傷前更嚴苛。莊焱作為助教，不僅要完成自己的訓練，還要學習教學技巧和更高階的偽裝術。

"注意肩部線條，"林棲隱指導他偽裝成老人，"年輕人就算彎腰，肩膀肌肉也是緊繃的。真正的老人會有一種'垮下來'的感覺。"

深夜，莊焱加練回來路過訓練場，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反復練習左手射擊。林棲隱的左手腕顯然還沒完全恢復，每次后坐力都會讓她皺眉，但她依然堅持打完一個又一個彈匣。

莊焱悄悄退開，沒有打擾。他明白，對"冷庫幽靈"來說，弱點是最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