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菜品陸續(xù)上桌,我本就饑腸轆轆的肚子,現在卻絲毫沒有了胃口。是因為我看到了他人受苦的樣子,還是因為我并不想成為爹口中的那種人,只圖享樂?我無心拿起飲品,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思緒萬千。?
這時,一位女子走了過來。我并不清楚她是舞女還是歌女,但她手腕上戴著的精美手鐲,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芒,仿佛為她的整體形象增添了一抹亮麗的色彩。她那嬌俏的臉龐帶著一絲俏皮的笑意,訴說著她的優(yōu)雅和風情萬種。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她輕聲說道:“這位客官,花費如此之大的佳肴,卻只有客官一人?需不需要奴家陪陪客官?”她的聲音溫柔而動聽,卻讓我感到一絲不自在。
爹正忙著吃盤中的嫩肉,滿臉褶皺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抱歉,不需要,恕不能奉陪!我們只是來吃飯的,而且我有我兒陪著。”他的語氣堅定而嚴厲,顯然是不想被這種打擾。?
她似乎有些玩味地看著我,說道:“客官看著如此年輕,竟已經有兒了?不過……奴家看這位小官人倒是長得如此俊俏,若年長些,很受女子的青睞呢。”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似乎在打量著我。?
我不太了解她為什么要這么跟我說話,是為了逗我,還是話中有別的意思?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困惑和不安。?
爹見她似乎有意打我的主意,嚴厲地喊道:“我警告過你了……別對我兒打什么壞心,再來糾纏不休,叫你們掌柜過來見我!”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氣,顯然是不想讓我受到這種不必要的干擾。?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自討沒趣,識相地離開了。我松了一口氣,但心中仍然充滿了疑惑和不安。這種場合,這種人,對我來說都是如此陌生,如此令人困惑。
吃完桌面上的菜品后,我與爹攜手離開了酒樓。那位歌女的話語,以及她對我打量的眼神,令人感到不安,甚至似乎有別的意圖。我雖然只有三歲,但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種不懷好意的打量。我緊緊抓住爹的手,心里有些不安。?爹帶著我走在街道上,他面容平淡,可細看之下卻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氣。這與我看向街道和當鋪時的笑容與樂趣,形成了兩個不同的同行人。?
但就在這時,我瞧見了街道上的一個攤位,旁邊火堆的火光,照在兩根棍子撐開的一塊白布上。白布移動的影子,似乎是一個人與一只猛獸在對峙。我在家府中長大,玩耍都是娘親和婢女陪我玩的,如今我三歲了,反復的都是這樣。第一次看到別樣的玩物,我孩童該有的樂趣也被重新燃起。我拉著爹走到這個攤子前,興奮地問道:“爹……孩兒想問問,此物是什么呀?看著如此有趣?!?
爹見我對這個玩物如此上心,便輕聲笑道:“良兒……這玩樣叫影子戲,一般都是兩個人來演的。一人在火光照的白布上,操控著兩個小人互動,另一人敲著樂器伴奏,站在白布前的那個人就會唱起戲?!?
我看著白布上的小人入迷,點點頭回應著爹的話。接著,我又好奇地問道:“那……爹,他們演的是什么故事?一個人跟一只大蟲?!钡^續(xù)解釋道:“他們演的是武松打虎!這是《水滸傳》中的一個故事?!蔽矣行@訝地問:“啊?爹……這故事還能有人跟大蟲打斗?”爹開玩笑地跟我說:“良兒,你這話是不是有點好笑?武松他何許人也?故事中可是數一數二的英雄,若講的是他打大蟲,那便也不奇怪啦?!蔽乙荒樑d趣地看著白布,一邊點點頭回應著爹的話,可能我不僅是被這個名叫影子戲的玩物,或是火光照明白布上的故事,都令我著迷了。?
爹嘆了口氣,說道:“唉……倒是有點可惜了,明明影子戲不是個壞物,但演出的戲子卻是下九流。”我聽聞爹的話,有點奇怪,便詢問他關于“下九流”的意思。爹依舊耐心地跟我講起:“下九流的意思是他們屬于賤籍,無法像常人一樣擁有同等的身份,所以只能從事影子戲這樣下九流的活?!?
我懷著疑問重新問道:“爹……那除了影子戲,還有什么被視為下九流?”爹隨口說道:“歌女、妓女她們也被視為下九流,就像我們在酒樓碰上的那一位歌女,她就屬于這種地位。”我不免陷入思考,這兩種職業(yè)竟同為下九流?雖然我沒有太深入的了解影子戲到底有何壞處,但……相比起歌女,戲子可能要好一些,嗯……在我看來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