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在說,大少爺沒有主見,被我三言兩語就迷惑了去?"
江婉婷的手指輕輕捏緊了帕子:"阿輕何必曲解我的意思。大少爺自然是極有主見的,只是有時候,人心易受蒙蔽。"
"那么,姐姐如今借皇后之力相逼,又何嘗不是在蒙蔽大少爺呢?"
屋內(nèi)一時寂靜。兩人都明白,誰也不會輕易讓步。
江婉婷忽然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阿輕,何必如此針鋒相對。你我相識多年,小時候不是還一起玩耍嗎?"
我沉默片刻,也跟著軟化了語氣:"是啊,那時候,我們兩家住得近,常一起讀書作畫。"
"記得那年春日,我們在江家后花園捉蝴蝶,不小心打翻了老夫人最愛的花瓶。"江婉婷輕聲回憶,眼中帶著淡淡的懷念。
"你替我承擔(dān)了責(zé)任,挨了一頓責(zé)罰。"我接過她的話,想起那遙遠(yuǎn)的童年。
江婉婷笑了笑:"那時候,我總覺得你年紀(jì)小,要多照顧你些。"
"是啊,那時候還不懂得什么是婚姻利益,什么是家族算計(jì)。"我輕嘆一聲,"只可惜,我們長大了。"
江婉婷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fù)雜的神情。
"阿輕,你可還記得那年我們一起去看燈會,碰見了大少爺?"
我心中一顫,那是我與陳家大少爺?shù)某醮蜗嘁?,也是命運(yùn)轉(zhuǎn)折的起點(diǎn)。
"記得。"我低聲答道。
江婉婷凝視著我,忽然問:"那天,若不是你掉進(jìn)了湖里,大少爺會不會還是如約來娶我?"
我一時語塞。那日的確是我不慎落水,是大少爺救了我。之后,便有了后來的一切。
"婉婷姐姐,事已至此,追問這些又有何用?"
"只是好奇罷了。"江婉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可知道,我與大少爺其實(shí)是自小便定下了婚約的。"
我點(diǎn)頭:"這我自然知曉。"
"那你可知,在遇見你之前,他曾經(jīng)寫過多少封信給我?"
我愣住了,這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知。"
江婉婷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時光,回到了過去:"那時我剛滿十四歲,老夫人帶我去相國寺祈福,恰巧陳家也在。"
我安靜地聽著,看著江婉婷陷入回憶。
"那日佛前初見,他站在檀香繚繞中,拈著一朵白蓮,目光清澈見底。我們隔著人群對望了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江婉婷說著,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時期。
"后來,他央求父親允許他給我寫信。起初只是簡單的問候,后來漸漸多了詩詞歌賦的討論。我們從李白談到杜甫,從《離騷》談到《楚辭》,整整三年,足足數(shù)百封信。"
我不由得有些驚訝:"幾百封?"
"是啊,每隔幾日必有一封。"江婉婷輕聲笑道,"有時是詩作,有時是游記,還有他對朝政的見解。那時的他,才華橫溢,意氣風(fēng)發(fā)。"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大少爺從未向我提起過這段往事,而我也從未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