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繼續(xù)向前走。她跟上來,沒有追問,仿佛知道有些話需要時間才能說出口。
我們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面前是一片開闊的草坪,幾只麻雀在不遠處跳躍覓食。
"三年前,"我聽見自己開口,聲音低沉,"我的未婚妻在一場車禍中去世。昨天,是她的忌日。"
說出這句話,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一些。也許是因為陳雨是個陌生人,也許是因為她那雙與林曉驚人相似的眼睛,讓我感到一種奇怪的熟悉和安全。
"我很抱歉,"她輕聲說道,沒有觸碰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失去所愛的人,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最糟糕的是,"我繼續(xù)說道,仿佛打開了某個閘門,"那天本該由我開車送她去機場的。但我因為工作推遲了,她只好自己打車。如果我按原計劃送她,也許就不會..."
我沒能說,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你不能這樣想,"她說道,語氣堅定,"你不知道如果你送她會發(fā)生什么。也許會更糟,也許你們兩個都會出事。"
"但至少我們會在一起,"我苦澀地說,"而不是我一個人留在這里,日復一日地活在悔恨和思念中。"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聲問道:"她叫什么名字?"
"林曉,"我回答,這個名字從我口中說出,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她是一名舞蹈老師,教孩子們芭蕾。"
"聽起來像是一個充滿愛和美的人,"她微笑著說,"能遇見她,你很幸運。"
這種說法讓我感到意外。大多數人會說"真可惜"或"太遺憾了",仿佛我們的愛情只剩下了悲劇的色彩。而她卻看到了更本質的東西——即使短暫,能擁有那樣的愛,本身就是一種幸運。
"是的,我很幸運,"我輕聲回應,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在心里流淌,"只是有時候,記憶太沉重了。"
"我理解,"她點點頭,"不,其實我不能真正理解。每個人的痛苦都是獨特的,我不會假裝知道你的感受。但我想說的是,如果需要一個傾聽者,我就在隔壁。至少在那面墻修好之前。"
她的話讓我忍不住笑了:"所以,等墻修好后,你就不再提供傾聽服務了?"
"哦,那時候我會收費的,"她也笑了起來,"畢竟我得補貼房租。"
我們在公園里又坐了一會兒,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陽光漸漸變得強烈,我們決定回去。
走回公寓的路上,我感到一種奇怪的輕松,仿佛卸下了一點長期背負的重擔。當然,痛苦和思念仍在,但似乎不再那么銳利,那么窒息。
回到公寓后,陳雨說她需要處理一些工作,鉆回了自己的住處。我坐在電腦前,鼓起勇氣打開了久違的郵箱,里面堆滿了未讀郵件,其中不少是工作邀約。
我選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簡單的項目回復,表示愿意接下這份工作。發(fā)送郵件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種微妙的改變,仿佛生活的齒輪,在長久的停滯后,終于又開始緩慢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