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倒灌的轟鳴聲中,裴硯寧的指尖觸到蕭景珩后背凸起的青銅脊椎。那冰冷堅硬的觸感順著指腹蔓延,比她出嫁那日摸玄鐵虎符更刺骨。
"別看。"蕭景珩染血的手掌突然覆住她雙眼,掌心龍紋金線灼得她睫毛發(fā)燙。血腥味混著他袖口沉水香,在鼻腔里炸開辛辣的疼。
青銅碎片懸浮在四周,每一塊都映著扭曲的畫面。最大那塊碎片里,大婚夜的合巹酒正潑在蕭景珩龍紋喜袍上,酒液沿著金線龍鱗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小姐可還記得?"父親虛影從碎片里邁出,月白常服下擺沾著星砂,"十歲生辰那局殘棋。"他食指輕點,所有突然翻轉(zhuǎn),露出背面血紅的北疆文字——正是當(dāng)年教她破解過的死局。
蕭景珩悶哼一聲,膝蓋砸在砂地面。龍紋已經(jīng)爬上他下頜,金線在皮膚下蠕動如活。"浣衣局..."他咳著血沫突然笑出聲,"我該直接把你鎖在..."
星河突然扭曲。裴硯寧看見十五歲的自己站在浣衣局回廊下,對面宮女捧著的漆盤里,龍紋玉佩在陽光下泛著詭異金光。記憶里的宮女抬起頭——赫然是今早被處決的蘇統(tǒng)領(lǐng)。
"紅妝十里,暗棋半數(shù)。"父親虛影撫過一塊碎片,立刻浮現(xiàn)出嫁妝清單。珍珠耳墜、金絲楠木箱、甚至她的貼身肚兜上,都烙著微型北疆咒文。"寧兒,執(zhí)黑子。"
一塊青銅碎片突然刺入她掌心。鮮血順著棋盤紋路蔓延,在星砂上勾畫出完整的弒君陣圖。蕭景珩的脊椎已經(jīng)完全青銅化,金屬光澤正從第三節(jié)椎骨向心臟爬升。
"父親教的對弈之道..."裴硯寧攥緊碎片,血珠滴在蕭景珩開始石化的鎖骨上,"原是要女兒做提線木偶?"
虛影的食指突然暴漲,指甲化作青銅刺向她咽喉。景珩殘存的右手猛地格擋,小臂在撞擊中碎成青銅渣。"當(dāng)年你改我棋譜..."他喘息著將最后未石化的左手按在她后頸,"...就該知道我會掀棋盤。"
星河劇烈震蕩。裴硯寧突然折下他凸出的青銅脊椎,斷裂處噴出的不是血,是璀璨的星砂。"黑子當(dāng)這樣用!"染血的脊椎刺入自己心口,與父親教她執(zhí)子的姿勢分毫不差。
龍紋突然從蕭景珩心口剝離。金光裹著星砂灌入她掌心傷口,在皮膚下重組為流動的北斗。父親虛影的青銅指甲在觸到她咽喉瞬間,被突然蘇醒的虎符玄光彈開。
"看好了——"蕭景珩完全石化的前,拇指擦過她眼下淚痣。無數(shù)順著那觸碰涌入:他偷偷系在她腰間的龍紋玉佩在發(fā)熱,五年來每夜相擁時的心跳頻率完全同步,今晨更衣時他藏在袖中的廢后詔書早已撕成碎片...
星河崩塌的轟鳴中,裴硯寧聽見自己十歲的聲音在問:"若黑子自絕生路當(dāng)如何?"記憶里的父親執(zhí)白子輕笑:"那便是掀了棋盤。"她攥著染血的青銅脊椎,刺向虛影眉心那顆始終未落的白色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