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欽站在訓(xùn)練館的玻璃門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金屬門框。透過玻璃，他能看見孫穎莎正在和她的新搭檔練習(xí)雙打配合。她的動作依舊利落，隨著每一次擊球在空中劃出弧線。

他想起昨天教練宣布拆隊時的場景。會議室里空調(diào)嗡嗡作響，教練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念一份訓(xùn)練計劃：“考慮到奧運周期的備戰(zhàn)需要，隊里決定重新調(diào)整雙打組合?！睂O穎莎的睫毛顫了顫，而他攥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刺痛才讓他沒當(dāng)場站起來質(zhì)問。

“大頭？”身后有人叫他。王楚欽回頭，看見樊振東拎著兩瓶運動飲料走過來，遞給他一瓶，“站這兒當(dāng)門神呢？”

他擰開瓶蓋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就是看看?！?

樊振東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了然道：“莎莎適應(yīng)得挺快。”

王楚欽沒接話。他知道孫穎莎向來專業(yè)，哪怕心里難受也會把訓(xùn)練完成得一絲不茍。就像全運會混雙決賽輸球那次，她在鏡頭前笑得眉眼彎彎，直到回更衣室才把臉埋進毛巾里哭濕了一整包紙巾。

傍晚加練結(jié)束時天已經(jīng)黑透。王楚欽在器材室門口撞見孫穎莎，她正踮著腳夠高處的體能訓(xùn)練帶。他快步走過去幫她拿下來，熟悉的洗發(fā)水味道鉆進鼻腔——蜜桃混著一點薄荷香，是去年冬訓(xùn)時他隨口夸過好聞的那款。

“謝謝啊?！睂O穎莎接過帶子，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手背，兩人同時縮了一下。

走廊頂燈忽明忽暗地閃爍，王楚欽突然說：“食堂新出了菠蘿咕咾肉。”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每次輸球或者加練到崩潰，總會有人用這句話開頭，然后另一個就默契地接“但糖醋里脊更好吃”，接著溜去后街那家小餐館點一桌碳水炸彈。

孫穎莎捏著訓(xùn)練帶的手緊了緊，“今天得早點回去理療。”她低頭從他身邊走過，運動鞋在地板上擦出輕微的吱呀聲。

王楚欽在空蕩蕩的走廊站了很久，直到手機震動。微信彈出孫穎莎的消息：「理療師請假了，糖醋里脊還賣嗎？」

后街餐館的吊扇慢悠悠轉(zhuǎn)著，孫穎莎把里脊肉里的姜絲一根根挑出來堆到碟子邊——她從小討厭姜味，但每次王楚欽都會故意把姜絲藏進她碗底，看她皺著臉瞪人。

“新搭檔怎么樣？”王楚欽夾走她挑出來的姜絲。

“反手速度比你快?！睂O穎莎戳著米飯，“但沒你會哄人?！?

空調(diào)滴水聲里，王楚欽突然伸手抹掉她嘴角的飯粒，“教練說下周隊內(nèi)賽，混雙抽簽重組?！?

孫穎莎眼睛亮起來的樣子讓他想起布宜諾斯艾利斯那個傍晚。當(dāng)時他們剛拿下青奧會冠軍，夕陽把領(lǐng)獎臺染成蜜糖色，她踮腳把花束里的向日葵別在他衣領(lǐng)上，小聲說：“下次還要一起贏?！?

窗外開始下雨，水珠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王楚欽把糖醋里脊推到她面前：“再比一次？”

孫穎莎夾起最大的一塊肉放進他碗里，睫毛在燈光下投出小小的陰影，“這次姜絲歸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