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時光飛逝一如流水,四年光陰逝去
人人皆知全城第一商會琉泉商會的下一任繼承人季塵是個不折不扣的狠種??粗练€(wěn)持重,卻慣來做些面上不動聲色,手下打人七寸的事??善淦诩景裁媲把b出一副乖順的好樣子。偏偏那季安也是個隨心所欲,肆意放蕩的主,可謂是把季塵寵的驕矜無比,兩人一道都成了泉城里人人不敢惹的角色。
正是午后,小院中,季塵季安二人正在練劍。劍氣讓院中的竹都落下些葉來,季塵抬手揮劍,劍尖直指季安脖頸,臨近頸前一寸才堪堪停下,季安用指尖輕巧按住劍尖,眉目低斂,眼睛瞧著對面用黑紗覆蓋了雙眼的季塵,細碎的光從他的眼里泄出
“你的劍傷到我了”
季塵的沉穩(wěn)被打破,忙不迭收起劍,有些慌亂的用另一只手扯下覆在眼上的黑紗。神色緊張的上前,仔細瞧著季安的脖頸,直到確認那修長的脖頸上確實沒有一絲紅痕,才緩緩嘆出一口氣
“先生又騙我”
“我何時騙過你”
季安將自己的手遞到季塵面前,食指指腹上正是剛才季安按住劍尖時自己蹭傷的細微傷口,一條微小的紅痕滲出點細密的血珠
“怎么這么不小心?先生下次別再用手挑劍尖了?!奔緣m才舒緩開的眉又微皺起來,拿出一張手帕輕柔的為季安拭去指尖的血珠。
一直等回到山月居,季塵用酒精給季安消了毒,季塵的眉頭才再次舒緩開來。
季塵在議事廳里處理著公務,季安就在一旁看著報紙。
“最近城里好像出了一味新酒,好像是叫千里香,城里傳的熱鬧?!?/p>
“是有這么個千里香,但不是酒,是茶”
“一味茶怎么取這么霸道的名字。”
“先生有所不知,這茶聽說是一位醉心酒道,茶道與毒道的老道人制出來的,他一直可惜茶悠遠綿長,卻不如酒的烈性,一直想要制出一味比酒還烈的茶出來。最終他另辟蹊徑,將茶與毒結(jié)合,倒真讓他做出了這么一味茶。這老道人就是前不久喝了他這味茶而去,聽他死前的描述,這千里香既不失茶的悠遠綿長,又不失酒的烈性甘醇,泡開時只能聞到茶的清香,喝入口中卻是猛的爆開酒的香氣,便是這向來千杯不醉的老道人也在喝了這千里香后醉生夢死,猶如天上仙,最終渺然而去?!?/p>
“這般有趣的東西,我死前要是也喝上這么一味千里香,大醉一場,倒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先生喜歡,聽聞這老道人有一弟子手中便有著千里香,我去為先生求來?”
“好啊”
“對了,先生,西北的商會就要南下了,這批貨格外重要,我們安排個時間去看看這批貨吧”
季塵和緩著眉目,眼神中帶著溫和和堅定看向季安,眼中的希冀讓人不忍拒絕。
季安隨意點了點頭,當是同意了。
季安向來是知道季塵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的。像是“先生”這個稱呼。季塵好像對這個稱呼格外執(zhí)著總是不動聲色的讓別人叫他會長之類的,總之不許別人叫他先生。仿佛這個稱呼是屬于他的專屬稱謂。季安知道,但也不想去管,便順著他的小心思。
也不知他這一回想讓我去西北是想干什么?竟還有些期待。
04
去西北的日子已經(jīng)定下,更先來臨的是季塵的生日。雖說是季塵的生日,但向來是季安會收到季塵的禮物。
季安從來不過自己的生日。季塵也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生日是什么時候,就把自己第一天進入山月居的日子當做自己的生日——美其名曰說這是自己的新生。
季安手里拿著季塵給自己的禮物。季安饒有興致的打開盒子,黑色絲絨的面料在陽光下顯得高級而不失貴氣。上面躺著一只用鉆石鑲嵌的耳墜,繁復而華麗,張揚不掩銳利。
季安總愛收集各種寶石制成的各種耳釘,紅水晶,翡翠,黃晶,祖母綠,五顏六色的耳釘,擺滿了一個收藏柜,像是一種獨特的收集癖。季塵心中有自己的私心,他總是想占據(jù)季安生活的每一個方面。
季安確實很喜歡這個禮物,很給面子的當場就把耳釘換了下來,將這一個新的鉆石耳釘戴了上去。雖然收集了許多耳釘,但既然最常戴的還是那個菱形銀制耳釘。而今天季安換下來的正好是這個。
季塵識趣地接過季安換下來的耳釘,好讓他空出手戴新耳釘。動作間他不經(jīng)意的將左耳露出些。
季安便注意到季塵的左耳上打了一個新耳洞。
“怎么你也在左耳單打一個耳洞——喜歡我這個樣子?”
季塵臉上嘴角一絲溫潤的笑。
“——是,我喜歡先生這樣”
“怎么沒帶耳釘?我換下來的這個銀色耳釘你喜歡嗎?”
“喜歡——先生要把它送給我嗎?”
“你喜歡就拿去吧?!?/p>
“謝謝先生給我的禮物——先生真好?!?/p>
05
西北的那一批貨忙了好一陣,過了好久季塵才終于有了時間去到原本想去的地方。
葛根塔拉草原,意為“明亮的草原”。
草原上的人總是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自由,他們不常歌頌愛情,他們歌唱大地,歌唱天空,歌唱信仰,歌唱長生天,歌唱自由 。
季塵對這種自由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向往與期待,他下意識的覺得季安也會喜歡這種自由
—— 與他人分享自由——大概不會有比這還要親密的關(guān)系了
廣闊的天空是一片無垠的藍,帶著點虹色,壩上的草原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悠悠的流淌著,翠色欲滴,草原中央的多倫湖,帶著大海一樣的沉寂而廣博的藍,平靜的,是一塊稠藍絲絹。
季塵坐在湖邊,怔怔地看著湖水中倒映著的與那人相似的身影。
隨著年齡增長,他越發(fā)覺得自己與季安的相貌越來越像了,他不可避免的感到慶幸,慶幸也許就是有自己這副樣貌才能被他注意到。
湖面蕩起波瀾,水中的倒影也泛起漣漪,飄遠的思緒被拉回,季塵回頭去看
入目是預料中人的身影——季安手中還拿著一塊未扔出的石頭,另一只手中拿著馬鞭,身旁是兩只高大的棗紅馬
季安右手高高揚起,揮了揮手中的馬鞭
“去不去騎馬?”
季塵并不回答,只臉上蕩開一個笑容,步伐輕快的朝著季安走去。
……
無垠的長空與草原,馬蹄踏在地上濺起的不是風沙,不是塵土,不是泥濘,
——是他們藏在心里叫囂著的自由。
06
這一年來,季塵和季安都忙的暈頭轉(zhuǎn)向,
季塵終于成立了自己的新商會——佑安商會。
有趣的是明明取了這么個名字,商會的主要交易內(nèi)容卻是軍火,槍械。
季塵取這個名字的本意是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實力保護季安,就像從前季安保護他那樣。
又是一日觥籌交錯后,季塵與季安回到山月居。
季安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深紅的酒液被注入高腳杯中。
“白日里已經(jīng)喝了那么多酒,先生還是少喝些酒好?!?/p>
“你不會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怎么會,我自然是記得的?!?/p>
季塵一邊說著一邊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絲絨面的禮盒被打開,稠藍的絲絹上放著一個近乎樸素的銀質(zhì)的向日葵吊墜。
“我親手做的,希望先生能喜歡。”
“明明每次都是你的生日,卻給我送禮物,這算什么?”
“我樂意——是我樂意的,先生?!?/p>
季安看著季塵的眼睛,長睫都忍不住輕顫起來,真是有著一腔炙熱的傻小孩兒。
季安將自己脖子上的向日葵吊墜摘下,將禮盒中的那個項鏈為自己帶上,先前摘下的那個便被丟到季塵手中。
“這吊墜也算是個護身符了,算是護過我命的東西,你拿著當個佑平安的東西也不錯?!?/p>
“謝——”
“不許說謝——是我讓你拿那個吊墜,你說什么謝”
季塵看著季安那雙與往日不同的有些迷離的此刻顯得格外醉人的雙眼。
“先生醉了嗎?”
季安并不理他,只自顧自的將手中的高腳杯遞到季塵嘴邊,醇紅的酒液蕩漾著將玻璃杯緣都染上一抹抹不去的艷紅。
“喝了它”
“先生醉了”季塵的聲音都帶上些無奈。
季安仿佛是真的有些醉了,根本不顧季塵的言語,只手上動作著。
淺色的唇瓣被玻璃杯緣壓著,高腳杯傾斜,酒液便為的季塵唇色染上一抹紅。
直到酒杯見底,酒被喝盡季塵都未曾抬手去扶一下高腳杯。
“吻我”季安散漫的聲音響起,
“先生醉了?!?/p>
“到底是誰醉了”
季安俯下身,拉近自己與季塵的距離,距離毫厘之間便在這里停下。
灼熱的呼吸打在微涼的皮膚上,驚得臉上的小絨毛都戰(zhàn)栗著立起。
季安的睫毛輕顫著,一雙多情眼里仿佛蕩起漣漪。動作停頓了幾秒,季安似乎沒了興趣,便欲起身離開
只不過還未動作便被打斷,季塵扣住季安的后腦,距離再一次被拉近,房間里只能聽見灼熱的呼吸與心臟跳動的聲音。
“先生啊,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季塵無奈呢喃。
暖黃的燈光下,兩人的剪影交織,動作間,季安左耳的鉆石耳墜都蕩出弧度,在光下折射出光怪陸離的幻影,唇舌相觸,交織出一場幻夢
……
第二日季安醒來時,房間里早已沒了季塵的身影,紙床邊放著一張小紙條。
——謝謝先生。
旁邊甚至還童趣地畫了個笑臉,
引得季安忍不住輕輕發(fā)笑,
“叛逆小孩。”
窗外是溫暖的陽光,陽光柔柔的打進來,美好的像畫一樣,帶著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幻夢一樣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