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鼎裂開的剎那,沈素弦看見了永昌三年的月光。那些銀絲般的輝光正穿透鼎身裂縫,將鼎內(nèi)相擁的尸骨照得纖毫畢現(xiàn)——承明帝的手骨死死掐著沈牧之的咽喉,而沈牧之的指節(jié)插在帝王肋間,兩人天靈蓋處各釘著半枚雙魚玉佩。
"原來我們才是蠱。"晏清秋的劍尖挑起玉佩殘片,寒光映出他眉心血痕,"周懷瑾用雙生蠱將我們煉成活陣眼,這滿城血梨......"
話音未落,最近的梨樹突然爆開。血色汁液濺在沈素弦眼紗上,燙出青煙。她聽見此起彼伏的爆裂聲,整座皇城的梨樹都在綻放血肉之花,每朵花蕊里都蜷縮著嬰孩骸骨。那些骸骨腕間系著紅繩,繩結樣式與當年裹尸布上的如出一轍。
太后在祭天臺頂狂笑。她褪去人皮的身軀布滿鱗片,尾骨處長出的蝎尾正將玉璽碾成齏粉:"哀家等了二十年,終于等到雙生蠱吞盡龍氣!"她爪間纏繞的銀絲另一端,赫然系著邊關十二城的城防圖。
沈素弦的后背星宿圖開始灼燒。二十八處穴位滲出金線,在空中織就渾天星圖。當熒惑星與歲星相撞時,她終于讀懂軒轅鼎的讖語——雙生噬蠱不是預言,是啟動上古祭陣的咒訣。
"師兄。"她突然摘下晏清秋的束發(fā)玉冠,"記不記得我們埋過三壇酒?"指尖劃過他胸前的梨花紋路,那里正浮現(xiàn)出與星圖對應的符文。
晏清秋的劍鞘發(fā)出悲鳴。他終于明白地窖里那壇被調(diào)包的毒酒意味著什么——周懷瑾早將他們的記憶釀成蠱引,每一壇酒都對應著祭陣的陣眼。而第三壇酒里泡著的,正是沈牧之剜出的左眼。
祭天臺開始崩塌。沈素弦的琴弦絞住太后蝎尾,卻在觸及鱗片時寸寸斷裂。晏清秋的劍氣劈開漫天血雨,卻在看清太后真容時陡然凝滯——鱗片縫隙間露出的胎記,與沈素弦腕間紅梅一模一樣。
"你以為換嬰案是何時開始的?"太后的蝎尾洞穿沈素弦肩胛,"永昌元年哀家產(chǎn)下死胎時,沈牧之就獻上了這個蠱胎。"她利爪撕開胸前鱗甲,露出心口跳動的金色蠱蟲,蟲身紋路與沈素弦后背星宿圖完全一致。
沈素弦在劇痛中握住晏清秋的手。兩人的血順著祭壇溝壑流淌,繪出完整的雙魚圖騰。當軒轅鼎徹底碎裂時,鼎中飛出萬千金蛾,每只蛾翼上都寫著《青囊書》殘頁的內(nèi)容。
"師父錯了。"沈素弦突然輕笑,沾血的指尖點上晏清秋眉心,"二十八星宿鎖的不是龍脈......"她猛地將人推下祭壇,自己則迎向太后利爪,"鎖的是你啊,師兄。"
金蛾撲向太后瞬間,沈素弦引爆了星宿圖。晏清秋在墜落中看見她的身體化作流光,二十八道金線貫穿天地。那些在血梨中異變的百姓突然靜止,額間梨花紋路迸發(fā)青光,匯成巨大的鎮(zhèn)魂符。
"不——!"太后的尖叫混在雷聲中。她的蝎尾在青光中寸寸碎裂,鱗片下的蠱蟲爭相逃竄,卻被金蛾吞噬殆盡。最后一只金蛾落在晏清秋掌心,翅尖朱砂寫著小篆:雙生非孽,同歸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