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這樣。"他突然改口,"但你最好配合調(diào)查,否則..."
"否則怎樣?"我輕聲問,"像你和白芊芊計劃的那樣,讓我凈身出戶?"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你...你到底知道多少?"
"足夠多了。"我拿起包,"對了,提醒你一下,星河灣項目的最終設計稿還在我手里。沒有我的密碼,誰也打不開文件。"
我繞過他走向門口,兩個保安不知所措地看向沈川。他微微搖頭,他們便讓開了路。
走出公司大樓,陽光刺得我眼睛發(fā)痛。我站在臺階上,深吸幾口氣,才讓顫抖的雙腿平靜下來。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顧遠:"聽說你被暫停職務了?"
消息傳得真快。我苦笑:"嗯,剛發(fā)生。"
"需要幫忙嗎?"
"暫時不用。"我看了看表,"24小時后見分曉。"
"我在老地方等你。"他簡短地說,"隨時可以過來。"
掛斷電話,我叫了輛出租車,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林嘉的律師事務所。
林嘉在會議室等我,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茶點和筆記本電腦。她一見我就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干得漂亮!監(jiān)控視頻我看了,白芊芊那潑婦樣簡直絕了!"
我勉強笑了笑,突然感到一陣疲憊,跌坐在椅子上:"他們比我想的還沉不住氣。"
"狗急跳墻嘛。"林嘉打開電腦,"現(xiàn)在怎么辦?等他們回復?"
"不,我們主動出擊。"我拿出U盤,"這里有白芊芊詐騙前夫的證據(jù),還有沈川轉移資產(chǎn)的完整記錄。我打算..."
我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打斷。是個陌生號碼。
"喂?"我謹慎地接聽。
"顏總監(jiān)!"是蘇沫的聲音,帶著哭腔,"出事了!白總監(jiān)在辦公室大發(fā)雷霆,說要起訴你誹謗,還讓IT部查你的電腦!"
"讓她查。"我冷靜地說,"我電腦里只有工作文件。"
"可是...她還讓所有人寫保證書,說如果跟你聯(lián)系就開除!張毅總監(jiān)當場拒絕,被保安趕出去了!"
張毅?我心頭一緊。他是我最得力的技術總監(jiān),為人耿直,肯定是看不下去才出頭的。
"蘇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輕聲說,"但你太冒險了,別再聯(lián)系我了,保護好自己。"
"我不怕她!"蘇沫的聲音突然堅定起來,"公司里很多人都站在你這邊,顏總監(jiān)。白芊芊平時太欺負人了,大家早就受不了了。"
掛斷電話,我愣了好一會兒。原來公司里有這么多人在默默支持我,而我竟然一直沒察覺。
"怎么了?"林嘉問。
我把蘇沫的話轉述給她,林嘉一拍桌子:"太好了!這正是我們需要的——公司內(nèi)部不滿情緒的證據(jù)。在法庭上會很有用。"
我點點頭,卻感到一陣矛盾。利用這些信任我的同事,真的對嗎?
"林嘉,"我突然問,"我是不是變得太冷酷了?就像...他們一樣?"
林嘉放下手中的文件,認真地看著我:"夏晴,報復傷害你的人沒錯,但別讓仇恨吞噬你自己。記住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公平,是正義,不是單純的以牙還牙。"
我閉上眼,深呼吸。是的,我要的不是毀滅沈川和白芊芊,而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讓他們?yōu)樽约旱男袨楦冻龃鷥r。這兩者有微妙的區(qū)別。
"我明白了。"我睜開眼,打開U盤,"來看看這個..."
我們花了整個下午完善策略。林嘉建議我先向工商局舉報"千尚設計"的異常資金流動,同時準備離婚訴訟材料。至于白芊芊的詐騙證據(jù),可以暫時保留,作為談判籌碼。
傍晚時分,我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沈川。
"夏晴,"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我們需要談談。"
"24小時還沒到。"我冷淡地回應。
"我知道你在林嘉那里。"他出人意料地說,"我在樓下咖啡廳,能下來一趟嗎?就我們兩個。"
我看向林嘉,她皺眉搖頭,但我還是說:"好,十分鐘。"
"你瘋了?"林嘉掛斷電話后驚呼,"他現(xiàn)在什么做不出來?"
"但他不會在公共場合亂來。"我拍拍她的手,"而且,我想聽聽他到底要說什么。"
咖啡廳里,沈川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兩杯咖啡都已經(jīng)涼了。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領帶松開,頭發(fā)凌亂,完全沒了早上的趾高氣揚。
"說吧。"我坐下,沒有碰咖啡。
"夏晴,"他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指節(jié)發(fā)白,"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就像成年人那樣。"
"你是指不像你和白芊芊今早那樣?"我譏諷道。
他苦笑了一下:"我承認,今天的事...很糟糕。芊芊太沖動了。"
"芊芊?"我挑眉,"現(xiàn)在還叫她芊芊?看來我的證據(jù)不夠有力啊。"
"不,不是..."他搓了把臉,"聽著,夏晴,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但畢竟有五年的感情,能不能...好聚好散?"
"怎么個好聚好散法?"我冷冷地問。
"我給你兩百萬,外加房子。"他急切地說,"但公司股份...真的不能給你。那是我的一切。"
"曾經(jīng)是我們的一切。"我糾正道,"而且,兩百萬?你轉移走的都不止這個數(shù)。"
"那些錢...我會還給你。"他眼神閃爍,"只要你簽保密協(xié)議,不公開那些...照片和錄音。"
啊,終于說到重點了。他不在乎離婚,不在乎失去我,只在乎自己的形象和公司。
"沈川,"我向前傾身,"你知道嗎?最讓我心寒的不是你出軌,而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當合伙人,只當個高級打工仔。五年來,我簽下的項目養(yǎng)活了公司,而你卻在背后叫我'黃臉婆',計劃著怎么踢走我。"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我那是..."
"不用解釋。"我抬手制止他,"我的條件不變:60%股份,五百萬現(xiàn)金。明天中午前給我答復,否則那些證據(jù)會出現(xiàn)在該出現(xiàn)的地方。"
我起身離開,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夏晴!別逼我!"
"逼你?"我甩開他的手,"是誰在逼誰?"
走出咖啡廳,夜風拂過我的臉,帶走了一絲燥熱。手機震動,是顧遠發(fā)來的消息:"在老地方。需要人陪的話,隨時歡迎。"
我猶豫了一下,回復道:"一小時后到。"
我需要一杯烈酒,和一個不評判的傾聽者。
一小時后,我推開那家隱蔽酒吧的門。顧遠坐在角落的老位置,面前擺著一杯威士忌和一杯...熱巧克力?
"猜你需要這個。"他推過那杯熱巧克力,"酒精解決不了問題。"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林嘉說的。"他微笑,"她說你今天不宜喝酒。"
我啜了一口熱巧克力,濃郁的甜香在舌尖化開,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終于稍微放松。
"所以,"顧遠靠在椅背上,"戰(zhàn)爭開始了?"
"嗯。"我點點頭,簡短地講述了今天的交鋒。
顧遠聽完,若有所思地攪動著杯中的冰塊:"你確定要60%股份?直接賣掉套現(xiàn)不是更簡單嗎?"
"我要的不是錢,"我盯著杯中旋轉的巧克力,"是公道。那家公司有一半是我的心血,我不會輕易放棄。"
"即使拿回來后要面對一個爛攤子?"他尖銳地問,"員工士氣低落,客戶疑慮重重,還有沈川可能留下的各種隱患。"
我抬頭看他:"你調(diào)查過我們公司?"
"商業(yè)盡職調(diào)查而已。"他聳聳肩,"如果你決定接手,需要徹底重組。我有幾個靠譜的人選可以推薦。"
"前提是我能贏。"
"你會的。"他的語氣如此篤定,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結局,"不過,你真的準備好面對這一切了嗎?徹底撕破臉,可能意味著..."
"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你將永遠失去那段感情留下的任何美好回憶。"他輕聲說,"報復的快感很短暫,夏晴。確保你這么做是為了正確的理由。"
我沉默了很久,慢慢喝完那杯熱巧克力。他是對的。我需要想清楚,我到底要什么。
"不是報復。"最終我開口,"是重生。我要拿回屬于我的東西,然后做得更好,證明他錯得有多離譜。"
顧遠笑了,舉起酒杯:"那值得慶祝一下,敬重生。"
我沒有酒,只好舉起空杯子與他相碰:"敬重生。"
離開酒吧時,夜已深沉。顧遠堅持送我回家,這次我沒有拒絕。車停在我的公寓樓下,他突然說:"對了,下周遠見資本的年會,希望你能來。作為合作伙伴,不是客人。"
"我會的。"我點點頭,"謝謝你的...一切。"
"不用謝。"他看著我,眼神中有種我讀不懂的情緒,"我只是投資我認為值得的人和事。"
走進公寓,我疲憊地倒在沙發(fā)上。手機顯示有十幾條未讀消息,大部分是公司同事發(fā)來的問候和支持。還有一條來自私家偵探:"沈川剛剛聯(lián)系了公關公司,似乎在準備危機公關方案。白芊芊去了她父親的公司,待了兩小時后怒氣沖沖地離開。"
我放下手機,走到窗前。城市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像無數(shù)雙眼睛注視著我的選擇。
明天,戰(zhàn)爭將進入白熱化階段。但此刻,在這個安靜的夜晚,我只想記住一件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忍氣吞聲的顏夏晴了。
從沈川提出離婚的那一刻起,我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