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久到？”她問。

“快了。”我說。

一路上，我們沒有再說話?？諝庵袕浡o張和痛苦的氣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救她，明明我恨她入骨，明明我巴不得她立刻去死?？墒强吹剿莻€樣子，我卻無法袖手旁觀。也許是因?yàn)樗亲永锏暮⒆?，也許是因?yàn)槲倚牡咨钐帲€有一絲未泯滅的良知。

醫(yī)院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我扶著陳琳走進(jìn)急診室，護(hù)士立刻迎了上來。

“醫(yī)生，她懷孕了，肚子很疼。”我焦急地說。

護(hù)士看了我一眼，眼神帶著詢問，但我沒有多說什么。

陳琳被推進(jìn)了檢查室，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分鐘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里五味雜陳。

我回想起過去的事情，那些痛苦的回憶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她的笑聲、她的眼淚、我們曾經(jīng)的幸?！@一切都因?yàn)殛惲盏某霈F(xiàn)而化為泡影。我的世界崩塌了，我被仇恨吞噬，只想著報復(fù)。

可是現(xiàn)在，我卻在這里，為一個我恨之入骨的人而擔(dān)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問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yī)生從檢查室里出來，對我說：“病人沒什么大問題，只是有些宮縮，需要住院觀察?！?/p>

我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

陳琳被安排進(jìn)了病房，我跟著走了進(jìn)去。她躺在床上，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了很多。

“你沒事吧？”我走到床邊問。

她沒有看我，只是輕輕地?fù)u了搖頭。

房間里又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不該留在這里。

“謝謝。”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

我愣住了，沒想到她會說謝謝。

“不客氣。”我說。

“我不是假裝痛苦?！彼终f，“我是真的疼。”

“我知道。”我說。

“你是不是以為，我為了逃避你的報復(fù)，所以才裝?。俊彼粗?，眼神復(fù)雜。

“我沒有那么想?！蔽艺f。

“其實(shí)，我……”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沒有追問，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過了很久，她才又開口：“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會原諒我?！?/p>

“我沒辦法原諒你?！蔽艺f，這是事實(shí)。

“我知道?！彼穆曇粲行┛酀?，“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p>

“可是……”她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迷茫，“我肚子里這個孩子是無辜的?！?/p>

我看著她，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一樣，都是我仇恨的對象嗎？不，孩子是無辜的，他沒有任何錯。

“他確實(shí)是無辜的?！蔽艺f。

“我不知道將來會怎么樣。”她說，“但我會好好撫養(yǎng)他?！?/p>

我沒有回應(yīng)。

“你走吧。”她說，“我不想看到你?！?/p>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走出醫(yī)院，我站在雨中，任憑雨水打濕我的臉。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的仇恨，我的復(fù)仇計劃，在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