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重逢后,宋櫻陷入了更大的道德困境。雖然她與徐明達的婚姻名存實亡,但在世人眼中,她已是有夫之婦。而陳子衿的突然出現(xiàn),讓她不得不面對自己內(nèi)心最深處的渴望與社會道德的沖突。
「八月五日,陰雨。
子衿說他要帶我離開,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徐公子得知此事后,非但不怒,反而勸我隨子衿而去,說他也打算去上海尋找自己的幸福。我心中感激不盡,卻又擔(dān)憂徐家會因此受辱。徐公子說他會處理好一切,讓我不必擔(dān)心。我該如何報答他的大恩大德?」
然而,就在宋櫻準(zhǔn)備與陳子衿離開的前夕,命運再次捉弄了他們。
「八月十五日,大雨。
徐家老爺突發(fā)中風(fēng),徐公子日夜守候。我不忍在此時提出離去,只好讓子衿再等幾日。誰知徐老爺在彌留之際,將徐公子叫到床前,要他立誓照顧好我,不得離棄。徐公子跪在床前痛哭流涕,當(dāng)著眾人的面發(fā)誓永不負我。我在一旁聽得心如刀絞,知道我們的計劃已成泡影。子衿得知此事,悲痛欲絕,當(dāng)夜便離開了縣城,只留下一封信,說他會一直等我...」
隨后的日記記載了宋櫻如何在徐家生活,如何與徐明達維持表面的夫妻關(guān)系,同時思念著遠方的陳子衿。徐老爺去世后,徐家的生意也開始走下坡路,徐明達不得不全力支撐家業(yè),無暇顧及自己的感情。
五年后,一場大火燒毀了徐家的茶莊,徐明達在救火過程中不幸遇難。成為寡婦的宋櫻,按照當(dāng)時的禮法,本應(yīng)該在徐家守節(jié)終老。然而,她選擇了另一條路。
「四月十日,晴。民國十三年。
今日我決定離開徐家,回桃溪村。徐家上下極力挽留,說我是徐家的功臣,徐公子臨終前還念叨著要家人好好待我。我心中感動,卻已下定決心。這些年來,我雖身在徐家,心卻早已飛向遠方。子衿當(dāng)年說會等我,不知他是否還記得。我已打聽到他如今在云南邊境駐守,也許,我該去尋他了?!?/p>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不給宋櫻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她確實回到了桃溪村,但并沒有去尋找陳子衿。日記的最后幾頁記載了原因:
「七月二十日,大雨。民國十三年。
今日收到子衿的信,他說他已經(jīng)結(jié)婚,妻子是當(dāng)?shù)匾粋€苗族姑娘,去年已經(jīng)生了孩子。他在信中說他等了我五年,以為我已經(jīng)忘了他。他不怪我,只是希望我能過得幸福。信末他說,無論如何,我在他心中永遠是特別的存在。我看信,淚如雨下。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我們終究無法在一起。從今往后,我要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繡花上,用針線記錄下我所有的愛與痛?!?/p>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我和季沫面面相覷,都被這個跨越時空的愛情悲劇所震撼。那些精美的繡品背后,原來藏著如此深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