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zhàn)的第三天，姜霧眠的右臂肌肉又開始隱隱作痛。

清晨五點，訓練場上還籠罩著一層薄霧，她已經(jīng)跑完了十公里，正對著沙袋瘋狂輸出。每一拳都帶著莫名的怒氣，指關節(jié)已經(jīng)磨破了皮，但她渾然不覺。

"嘉陵，你再這樣打下去，沙袋要哭了。"沈蘭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姜霧眠停下動作，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早啊，滅害靈。"

沈蘭妮遞給她一瓶水："你和哈雷教官還在冷戰(zhàn)？"

姜霧眠灌了一大口水，沒有回答。三天前那場爭執(zhí)后，哈雷就像避瘟神一樣躲著她。即使在必須接觸的訓練中，他也保持著冷淡的專業(yè)態(tài)度，仿佛那晚山洞里的溫情從未存在過。

"要我說，你們倆都倔得像頭驢。"沈蘭妮搖搖頭，"明明互相喜歡，非要..."

"誰喜歡他了！"姜霧眠差點被水嗆到。

沈蘭妮給了她一個"你繼續(xù)裝"的眼神："全基地就你們倆自己不知道。行了，今天有排爆訓練，雷神讓我通知你七點集合。"

姜霧眠點點頭，繼續(xù)對著沙袋發(fā)泄。她知道自己違反了紀律，但救隊友有錯嗎？哈雷那種死板的軍人思維簡直不可理喻！

七點整，所有隊員集合在排爆訓練場。這是一片模擬城鎮(zhèn)廢墟，散布著各種"爆炸物"——有些是訓練用的假道具，有些則是真實的小型炸藥，威力控制在安全范圍內(nèi)。

雷神站在一輛裝甲車頂上："今天的訓練內(nèi)容是排除連環(huán)爆炸裝置。哈雷、大牛、元寶擔任排爆手，其他人負責警戒和支援。"

姜霧眠站在隊列中，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哈雷。他穿著厚重的排爆服，正在檢查設備，全程沒有看她一眼。

"嘉陵、和路雪，你們負責東側警戒。"雷神分配任務，"記住，排爆現(xiàn)場最重要的是絕對安靜和信任。任何干擾都可能導致致命錯誤。"

訓練開始，姜霧眠和何璐在東側建立警戒線。透過廢墟的縫隙，她能看到哈雷跪在一個可疑包裹前，小心翼翼地檢查。即使隔著幾十米距離，也能感受到他全神貫注的狀態(tài)。

"看起來是個復雜裝置。"何璐小聲說，"至少三重觸發(fā)機制。"

姜霧眠點點頭，眼睛卻盯著哈雷的防護裝備。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頭盔與防護服連接處的卡扣似乎沒有完全鎖死。隨著他的動作，那條縫隙時隱時現(xiàn)。

"和路雪，你看哈雷的頭盔..."姜霧眠剛想指出問題，耳機里突然傳來雷神的警告：

"全體靜默！排爆進入關鍵階段！"

姜霧眠咬住嘴唇。也許是她看錯了？專業(yè)如哈雷怎么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哈雷已經(jīng)拆除了外層包裹，正用鑷子小心地剪斷一根藍色導線。姜霧眠的視線卻無法從那個松動的卡扣上移開。如果這時發(fā)生爆炸...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擔憂，一聲輕微的"咔嗒"聲從哈雷所在位置傳來。不是爆炸，而是卡扣完全脫開的聲音！哈雷的頭盔向后傾斜了一點，但他全神貫注于手中的工作，似乎沒有察覺。

姜霧眠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應該報告雷神，但排爆正處于最關鍵階段，任何干擾都可能導致災難。她死死盯著那個危險的角度，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長。

突然，哈雷的裝置發(fā)出了"滴滴"的警示音——倒計時啟動！

"有情況！"哈雷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裝置被遠程激活，所有人立即撤離！"

訓練有素的隊員們迅速向安全區(qū)撤退。姜霧眠卻站在原地，眼睛盯著哈雷——他的頭盔已經(jīng)歪到了一邊，防護性能大打折扣。

"嘉陵！撤退！這是命令！"雷神怒吼。

哈雷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裝備問題，但他沒有立即撤離，而是繼續(xù)處理那個即將爆炸的裝置——他在嘗試最后的拆解！

姜霧眠的大腦一片空白。訓練用的炸藥威力雖小，但在沒有完整防護的情況下，足以造成嚴重傷害。她看到倒計時只剩下十秒...九秒...八秒...

"牛懿?。?！"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姜霧眠已經(jīng)沖了出去。她喊的不是"哈雷"，而是他的真名——那個只在檔案上看到過一次的名字。

所有人都驚呆了。哈雷猛地抬頭，看到姜霧眠向他狂奔而來，眼中滿是驚恐。他想揮手讓她退后，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三秒...兩秒...

姜霧眠一個飛撲將哈雷撞開，同時用身體護住他的頭部。兩人滾入一旁的防爆壕溝，幾乎在同一時刻——

"轟！"

爆炸的沖擊波震得地面顫抖。姜霧眠緊緊抱住哈雷，感覺到碎石和熱浪從頭頂呼嘯而過。不知過了多久，世界才重新安靜下來。

"姜...姜霧眠？"哈雷的聲音在顫抖。他掙扎著坐起來，捧起她的臉，"你沒事吧？"

姜霧眠眨了眨眼，耳朵還在嗡嗡作響："你...你的頭盔..."

哈雷這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他的排爆服頭盔幾乎完全脫落，如果不是姜霧眠及時撲救，現(xiàn)在他可能已經(jīng)...

"你這個瘋子！"哈雷突然怒吼，但手上的動作卻無比輕柔，檢查著她有沒有受傷，"誰讓你沖過來的！那只是個訓練彈！"

姜霧眠也來了火氣："那你為什么不撤退！明明看到裝備出問題了！"

"因為我——"哈雷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將姜霧眠緊緊摟進懷里，"因為我也是個傻子。"

姜霧眠僵住了。哈雷的心跳透過兩層作戰(zhàn)服傳來，又快又重。他的手臂微微發(fā)抖，像是害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

遠處，雷神和其他隊員正向這邊跑來。哈雷迅速松開她，但眼中的情緒再也無法掩飾："我們...待會再談。"

訓練因這起意外提前結束。醫(yī)務室檢查確認兩人只有輕微擦傷，但雷神還是下令他們休息一天。

"你們兩個，"雷神站在醫(yī)務室門口，表情復雜，"今天的行為都嚴重違反規(guī)程。但..."他罕見地猶豫了一下，"有時候感情會戰(zhàn)勝理智。下不為例。"

姜霧眠和哈雷面面相覷，沒想到雷神竟然網(wǎng)開一面。

傍晚，姜霧眠獨自坐在宿舍后的山坡上，看著夕陽將整個訓練場染成金色。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哈雷在她身邊坐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你是怎么知道我真名的？"哈雷終于開口。

姜霧眠聳聳肩："檔案室看到的。牛懿...很適合你。"

"今天..."哈雷深吸一口氣，"謝謝你。但以后別再這么冒險了。"

"那你呢？"姜霧眠轉頭看他，"明明看到裝備出問題了，為什么不撤退？"

哈雷低頭擺弄著一根草莖："因為...我不能看著你受傷而什么都不做。"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姜霧眠心中的某個鎖。她突然明白了哈雷之前的憤怒——那不是因為不認同她的選擇，而是因為害怕失去她。

"我也是。"姜霧眠輕聲說，"看到你有危險，我根本沒法思考規(guī)則不規(guī)則的。"

哈雷抬起頭，夕陽將他的眼睛映成琥珀色："那我們算扯平了？"

姜霧眠笑了："扯平了。"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爭執(zhí)與冷戰(zhàn)在這一刻煙消云散。哈雷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覆在姜霧眠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溫暖而粗糙，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繭。

姜霧眠沒有抽回手，反而翻轉手腕，與他十指相扣。

"姜霧眠，"哈雷的聲音異常認真，"我想...我們可以試試看嗎？"

"試試什么？"姜霧眠故意裝傻，眼睛彎成月牙。

哈雷無奈地笑了："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姜霧眠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輕聲道："可以。但我有條件。"

"什么條件？"

"第一，訓練和任務時我們是純粹的軍人關系，不摻雜私人感情。"

哈雷點頭："當然。"

"第二，如果再有分歧，我們要溝通，不要冷戰(zhàn)。"

"好。"哈雷握緊她的手，"還有嗎？"

姜霧眠想了想，露出那顆小虎牙："第三...以后修理摩托車要叫上我。"

哈雷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fā)："成交，嘉陵。"

夕陽西下，兩個身影肩并肩坐在山坡上，影子在地上融為一體。

一周后，火鳳凰和雷電突擊隊接到聯(lián)合任務——邊境緝毒行動。據(jù)情報，一伙武裝毒販將在邊境某廢棄村莊交易，雙方需要配合實施抓捕。

出發(fā)前的簡報會上，雷神詳細講解了行動計劃。姜霧眠作為突擊手，將跟隨何璐的小隊從正面突入；哈雷則帶領狙擊小組提供掩護。

"記住，優(yōu)先保護無辜者。"雷神強調(diào)，"情報顯示可能有被挾持的村民。"

直升機將隊員們投送到目標區(qū)域外圍。夜幕下的小村莊寂靜得可怕，只有零星幾盞燈光。

"各小組就位。"耳機里傳來雷神的聲音。

姜霧眠檢查著裝備，心跳平穩(wěn)而有力。這是她成為正式火鳳凰成員后的第一次實戰(zhàn)任務，也是和哈雷確定關系后的第一次行動。

"緊張嗎？"何璐小聲問。

姜霧眠搖搖頭："興奮多于緊張。"

"狙擊小組就位。"哈雷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平靜而專業(yè)，但姜霧眠能感覺到那絲微妙的關切。

行動開始，姜霧眠的小隊悄無聲息地接近目標建筑。突然，一聲尖叫劃破夜空——是個孩子的聲音！

"行動暴露！強攻！"何璐立即下令。

姜霧眠第一個沖進屋子，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一個滿臉是血的中年男子護著兩個小孩，三名武裝分子正用槍指著他們。

"放下武器！"姜霧眠喝道。

其中一名毒販轉身就射，子彈擦著姜霧眠的肩膀飛過。她迅速還擊，擊中對方大腿。另外兩名毒販見狀，一把抓過小女孩作為人質。

"退后！不然我殺了她！"毒販歇斯底里地喊道。

姜霧眠慢慢放下槍，舉起雙手："冷靜，我們可以談..."

毒販拖著女孩向后退去，眼看就要從后門逃脫。姜霧眠估算著距離和角度——如果她動作夠快...

一個微不可察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我在你九點鐘方向窗外。吸引他注意力。"是哈雷！

姜霧眠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突然指著天花板大喊："狙擊手！"

毒販本能地抬頭，就在這一瞬間，哈雷從窗外一槍擊中他持槍的手臂。姜霧眠同時撲上前，一把將小女孩拉到身后。

剩余兩名毒販很快被制伏。任務圓滿完成，所有人質安全獲救。

清理戰(zhàn)場時，哈雷找到正在檢查彈藥的姜霧眠："剛才很危險。"

姜霧眠挑眉："但很有效，不是嗎？"

哈雷無奈地搖頭："你總是這樣...不過干得漂亮，搭檔。"

姜霧眠笑了，趁沒人注意，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你也是，搭檔。"

回基地的直升機上，姜霧眠望著窗外的星空，想起那個雨夜山洞里的對話。那時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幾個月后自己會成為真正的火鳳凰成員，更想不到會和哈雷走到一起。

哈雷坐在對面，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抬頭對她眨了眨眼。姜霧眠回以微笑，心中滿是平靜與滿足。

無論穿越到哪個世界，有他在身邊，這里就是她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