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斗魂開始還有二十五分鐘。
休息室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慘白的魂導燈映照著每個人臉上不安的陰影,唯一的聲音來自墻角滴水的管道,每一聲都敲擊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一張木桌被隨意推到墻邊,上面散落著幾張單薄的資料紙——對手的信息少得可憐,只有冰冷的姓名和魂力等級。
而他們,“無花果的五個籽”。只有凌時淵一人是四十一級控制系魂宗。
紙面數(shù)據(jù)像一堵冰冷的鐵壁,橫亙在每個人心頭?;曜诘幕戥h(huán)數(shù)量和質量天然壓制魂尊,更何況對方在等級和人數(shù)上都占據(jù)優(yōu)勢。不足五成的勝算,這個判斷已經(jīng)相當樂觀。
“這場斗魂...”白萱洛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聲音因為激動有些發(fā)顫,她指向桌上那幾張可笑的資料,“老師你確定不是讓我們?nèi)ニ退绬??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為難我們?是不是因為我們之前笑話你的海膽頭,你就故意挑這種對手來報復我們?”她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白天戰(zhàn)斗的疲憊和此刻的壓力一起爆發(fā)出來。
逸子亮原本抱臂靠在墻邊,聞言緩緩睜開眼。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直起身。休息室本就不大,他兩步就走到白萱洛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不?!彼穆曇舨桓撸瑓s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打斷了白萱洛后續(xù)的抱怨,“你們能贏?!?/p>
他頓了頓,額角似乎有青筋跳動了一下,幾乎是咬著牙補充道:“還有,這才不是海膽頭!”這最后一句幾乎是低吼出來的。
話音未落,他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搭在了白萱洛的肩膀上。沒有魂環(huán)閃現(xiàn),但一股精純而霸道的黃色電光瞬間從他掌心涌出,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雷蛇,噼啪作響著竄遍白萱洛全身!
“呃啊——!”
白萱洛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在靜電作用下直立、膨脹、變得焦曲。短短一兩秒后,逸子亮收回了手,白萱洛踉蹌一步,原本柔順的馬尾已經(jīng)消失不見,頂著一頭堪比建的、蓬松炸開的爆炸頭,呆立原地,嘴里冒出一縷青煙。
“萱洛!”春野櫻驚呼一聲,下意識就要沖過去扶住她。
“站住?!?/p>
逸子亮甚至沒有完全轉身,只是微微側頭,一根手指隔空點向春野櫻的額頭。并未接觸,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瞬間讓春野櫻僵在原地,仿佛被冰冷的蛇盯住。
“我只是幫她冷靜冷靜?!币葑恿恋穆曇艋謴土似饺盏睦溆?,他目光掃過休息室內(nèi)每一個臉色發(fā)白的學生,“戰(zhàn)前怯戰(zhàn),乃兵家大忌。戰(zhàn)斗還沒開始,魂技還未碰撞,你們憑什么就認定自己贏不了?”
他指向桌上那些散落的紙張,眼神銳利如刀:“那只是一堆廢紙!不需要去管它!魂力等級?魂環(huán)數(shù)量?紙面數(shù)據(jù)永遠只是紙面數(shù)據(jù)!真正的勝負,在這里!”他的拳頭重重捶在自己的胸口,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代表著意志、經(jīng)驗與臨場應變。
“真正的強者,是用這里,”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去思考如何取勝,而不是用這里!”他最后指向嘴巴,意指無用的抱怨,“如果連挑戰(zhàn)強敵的勇氣都沒有,你們永遠只能是溫室里的花朵,不配稱為魂師!”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就在這時——
“轟!”
休息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撞在墻上發(fā)出巨響,打斷了室內(nèi)凝重的氣氛。
“干什么呢!這么吵!大老遠就聽著你們在這嚷嚷!”建標志性的大嗓門響了起來,他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拿著根沒點燃的香煙,頂著那頭亂糟糟的爆炸頭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蘇燦陽和暮小語。
“老師!你們?nèi)ツ睦锪??”春野櫻和白萱洛立刻湊了上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p>
暮小語怯生生地看著頂著一頭爆炸發(fā)的白萱洛,眨了眨大眼睛,小聲問道:“櫻姐姐,額…這位是……?”
“小語,是我??!”白萱洛欲哭無淚,聲音還帶著一絲被電后的麻痹感。
“???萱洛姐姐?”暮小語掩住小嘴,眼中滿是驚訝,“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她看著白萱洛那頭和建老師如出一轍的發(fā)型,感覺十分怪異。
“噗……哈哈哈哈!”一陣毫不掩飾的、沒心沒肺的大笑聲從蘇燦陽嘴里爆發(fā)出來,他指著白萱洛的新發(fā)型,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在——笑——什——么!”白萱洛瞬間炸毛,頂著爆炸頭,一步步逼近蘇燦陽。她的臉因為羞憤漲得通紅,眼神危險地瞇起。
蘇燦陽被她逼得連連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墻壁,無路可退。白萱洛幾乎將臉貼到了他的面前,兩人鼻尖的距離不到一拳。少女因憤怒而急促溫熱的呼吸,一下下拍打在他的臉頰和脖頸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癢癢的,麻麻的。蘇燦陽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瞬間爬滿紅暈,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眼神游移著不敢與她對視,剛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好了,燦陽哥哥你也別笑萱洛姐姐了?!蹦盒≌Z適時地出聲,打破了這微妙又曖昧的僵局。她走到桌子旁,將自己一直小心抱著的紙袋放下,從里面拿出一個小油紙包,溫柔地對著趴在桌子上,正用一雙黑溜溜小眼睛好奇觀望的小龍牙鼴鼠說道:“來,小家伙,我買了點堅果,希望你喜歡?!?/p>
小龍牙鼴鼠先是警惕地縮了縮脖子,然后用粉嫩的小鼻子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確認安全后,才伸出小爪子,抱起一顆比自己爪子還大的堅果,“咔嚓咔嚓”歡快地啃了起來,暫時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好了!”建用力拍了拍手,發(fā)出響亮的聲音,成功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掃視著這群年輕的學員,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卻又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你們在這吵個毛線??!吵吵吵,吵能解決問題嗎?吵能讓對手的魂力等級下降嗎?吵能讓他們自動認輸嗎?啊?”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剛才抱怨最兇的白萱洛身上:“還沒打就說不可能,這就是懦夫的表現(xiàn)!是弱者的哀嚎!”
“可是老師,對方的實力……”白萱洛還想爭辯,指著桌上的資料。
“沒有可是!”建直接打斷她,大手一伸,毫不客氣地揪住她那一頭剛剛被電出來的爆炸頭,手感居然意外的不錯,“聽著,小丫頭!雖然你現(xiàn)在頂著一頭與本大爺同樣帥氣拉風的爆炸頭,但這不代表你擁有了像我一樣強大的實力和內(nèi)心!”
他湊近了些,墨鏡后的目光似乎變得嚴肅起來:“如果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是我,面對這種紙面數(shù)據(jù)不如對手的情況,我絕對不會浪費一秒鐘在這里抱怨、在這里恐懼!我會用每一分每一秒去思考!思考對手的弱點,思考我們的優(yōu)勢,思考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打出最致命的攻擊!如何將不可能,變?yōu)榭赡埽 ?/p>
他松開揪著頭發(fā)的手,語氣斬釘截鐵:“弱者才會抱怨環(huán)境,強者只會適應環(huán)境,然后碾碎敵人!明白嗎?!”
“可惡…好疼啊…”白萱洛揉著被揪痛的頭皮,雖然心里還是不服,但在建那股強大的氣場和歪理邪說下,也只能悻悻地坐回沙發(fā)上,鼓著腮幫子生悶氣。
暮小語見狀,溫柔地笑了笑,走到白萱洛身后,輕聲說:“萱洛姐姐,我?guī)湍惆杨^發(fā)重新編起來吧。”她纖細的手指靈活地穿梭在那些焦曲蓬松的發(fā)絲間,試圖安撫同伴的情緒。
而自始至終,凌時淵都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仿佛周遭的一切爭吵都與他無關。他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單眼鏡片,端起桌上那杯早已涼透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份對手的資料上,鏡片后的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著什么破敵之策。他緩緩開口:
"魔狂隊,隊長俊峰,武魂重劍,四十三級強攻系戰(zhàn)魂宗。
副隊長俊樂,武魂細針劍,四十級敏攻系戰(zhàn)魂宗。
阿杜,武魂斷劍,四十一級強攻系戰(zhàn)魂宗。
青,武魂卡刃,三十一級強攻系戰(zhàn)魂尊,也是隊伍中唯一的女性。
菲特,三十三級輔助系魂尊,武魂飄飄扇。"
他輕輕放下茶杯,鏡片后的目光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原來如此。我從前臺要到了他們過往的比賽資料,,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東西,他們每次斗魂都沒有超過十分鐘。"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也就是說,我們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行了。"
"反其道而行之?"
“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