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洲追問:"那這火……"

"是魂魄在掙扎。被分離的魂魄若有機緣相聚,便會爭相歸位,所以才有這墨火焚府之象。"老道看向我,"小友,你應是這些分魂中的一個。"

我如墜冰窟:"這怎么可能?"

老道指著燃燒的府邸:"蔣相精通墨術(shù),他收集了你的大部分分魂,藏于府中。今日府起墨火,是這些魂魄掙脫束縛,尋求合一。"

"那我該如何?"

"隨我來。"老道領(lǐng)著我們離開火場,來到一處僻靜之所。

他取出一方硯臺,注入清水,然后滴入三滴自己的血。

"此為通靈照影,可照見前塵往事。小友,將你的血滴入硯中。"

我依言照做,只見硯中水面泛起漣漪,逐漸顯現(xiàn)出畫面:

——一間簡陋的書房,一名中年書生伏案疾書,忽有黑衣人持刀闖入……

——戰(zhàn)場上,一名將軍(面容與顧星洲極為相似)懷抱著重傷的書生,淚流滿面……

——一座幽暗的地下室,蔣相站在刻滿符文的法壇前,手持《墨華經(jīng)》,念動咒語,一個與我相同的身影被墨光籠罩,隨后分裂為十數(shù)個略顯透明的虛影……

——青蘿的身影出現(xiàn)了,她竟是蔣相的女兒,被派去監(jiān)視我……

畫面漸漸模糊,消散在硯臺之中。

"這是……真的嗎?"我難以置信。

老道嘆息:"蔣相癡迷墨術(shù),妄圖通過分魂之術(shù)創(chuàng)造美的學者,為他編撰《鑒古錄》。他選中了秦慕松——你父親的魂魄,將其分離成數(shù)個獨立的'人',各自擁有部分才華和記憶,為他所用。"

"那我……"

"你是其中一個分魂,被植入了虛假的記憶。"顧星洲接過話頭,"難怪你對自己的過往如此模糊,難怪你與我容貌相似——你父親與我父親是至交好友,容貌本就有幾分相像。"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那么,現(xiàn)在那些分魂掙脫束縛,會發(fā)生什么?"

老道的表情變得凝重:"若不加以引導,這些分魂將互相吞噬,最終只有一個能夠存活,獲得整的魂魄。"

"如何引導?"顧星洲問。

"需以《墨華經(jīng)》中的歸魂術(shù),將所有分魂聚于一體,但需要一個載體。"老道看著我,"小友若愿意,可成為這個載體,承接所有分魂。但這過程極為危險,稍有不慎,魂飛魄散。"

我沉默良久:"若我成功了,我還是我嗎?"

"你將成為整的秦慕松之魂,擁有他的全部記憶和才華,但你現(xiàn)在的記憶和意識也會保留,只是成為其中一部分。"

我苦笑:"我現(xiàn)在的記憶本就是虛假的,有何可留戀?"

老道點頭:"既如此,需速去蔣府尋回《墨華經(jīng)》,趁墨火未滅,分魂未散,施行歸魂術(shù)。"

顧星洲道:"我去取《墨華經(jīng)》。"說便沖入火中。

我焦急等待,不多時,顧星洲抱著那個檀木匣子跑出,衣衫被火焰燒得破爛,臉上滿是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