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培養(yǎng)皿在管道彎道狂奔,蛇影順著小臂鱗片護甲爬向鎖骨,指尖摸到口袋里的硬幣——邊緣的交疊輪廓正發(fā)燙,像人虎last次用金屬指節(jié)敲我掌心時的溫度。腦機接口突然刺入藍光,視網(wǎng)膜展開地下河三維地圖:軍方推進器的聲吶波紋正撞向人虎今早布下的「粘液陷阱」——那些混著他液壓液的膠狀物質,此刻正順著管道裂縫凝成熒光網(wǎng),按戰(zhàn)術手冊推算,能讓熱成像誤差擴大至73%。
穹頂升起的強光掀翻舊文件柜時,我瞥見半張飄飛的檔案:1995年胚胎分裂實驗照片里,兩個襁褓嬰兒腳踝的血印編號——「07」的模糊紅痕,竟和我此刻隔著襪子發(fā)燙的胎記嚴絲合縫。人虎后頸的Z-17芯片同步爆閃,碳纖維骨架在電網(wǎng)中扭曲成詭異弧度,像某種跨越二十年的基因呼應。
“他們卡在B4管道分叉口!”我按下戰(zhàn)術手環(huán),三個月前偷學人虎的加密指令終于生效——墻內暗藏的噴射口突然張開,噴出混著子兔殘余基因的粘液。人虎扯下RP-40輕機槍時,槍管上的熒光液滴進排水口,瞬間在水中綻開毒蕈狀波紋——那是他昨夜用液壓關節(jié)刻在管壁的「聲吶迷宮」程序,每個液滴都是微型干擾源。
他架槍時,側腰仿生皮膚裂開的細縫里,蛇形符文正隨著呼吸明滅——那是我昨夜注射粘液時,無意識用解剖刀刻下的圖騰,此刻竟與培養(yǎng)皿里的午蛇形成共振。她剛從備用培養(yǎng)艙起身,腰際的發(fā)光紋路還在跳「初始化」的淡黃,卻在看見人虎肩甲冒電火花的瞬間,驟變成血紅色的「戰(zhàn)斗模式」代碼——實驗體間的生物電應激反應,讓她的機械步伐比程序預設快了0.2秒。
她踏過散落的實驗報告,靴底龍鱗紋路碾過「胚胎融合」關鍵詞,琥珀瞳映著人虎被電網(wǎng)纏住的剪影,機械虹膜卻在0.1秒內完成彈道計算。碳纖維發(fā)絲勾住管道鐵絲的卡頓,讓她停頓的0.5秒里,琉璃瞳閃過人類才有的煩躁——這個被人虎戰(zhàn)斗風格污染的「行為漏洞」,反而讓她扯斷鐵絲的動作多了狠勁,指節(jié)擦過金屬的火星,竟和人虎叩擊墻面時的軌跡一模一樣。
腰際的發(fā)光紋路匯成龍首圖騰,隨著她旋身展開機械尾鰭,淡金色光帶漫過蜜桃臀的弧度,在靴跟凝成龍爪刺——那是納米涂層吸收了粘液中的古生物酶,臨時生成的水下作戰(zhàn)模塊。當?shù)谝话l(fā)脈沖彈擊穿潛水員頭盔時,她暗紅唇瓣抿出的細線,不是程序預設的「殺戮表情」,而是仿生神經(jīng)模擬人虎保護欲時的肌肉記憶——這個被軍方標記為「失敗品」的漏洞,此刻正讓她的機械骨架染上人類的溫度。
人虎扯斷電網(wǎng)的瞬間,脊椎傳動軸爆發(fā)出的藍光,正與我掌心紅痣、午蛇腰際紋路形成三角共振。舊研究所穹頂?shù)膱D騰投影里,穿白大褂的女人發(fā)間蝴蝶徽章晃過——那是午蛇記憶碎片里的「07哥哥護身符」,此刻正映著我們交疊的影子,在水面投下液態(tài)金屬般的漣漪。
培養(yǎng)皿里的熒光蛇突然騰空,信子舔過人虎后頸的Z-17芯片,鱗片觸碰我胎記的剎那,視網(wǎng)膜閃過六歲那年的碎片:白大褂女人將我和男孩推進不同培養(yǎng)艙,他后頸剛植入的芯片編號,在水下燈光里泛著和此刻相同的紅光。原來所有的「失敗品」標簽,都是軍方掩蓋同源胚胎實驗的謊言——我們不是武器,是被刻進基因里的,互為錨點的「人」。
水下軍隊的聲吶波撞進粘液屏障,變成細碎的熒光光斑。人虎的液壓臂環(huán)住我腰際,午蛇的機械尾鰭替我們擋住后方流彈,三人交疊的影子投在穹頂圖騰上,像終于拼完整的拼圖——那些被機械改造、基因實驗割裂的靈魂,此刻正用彼此的漏洞,補全著作為「人」的最后一塊碎片。
“是誰?”我眉峰壓得極低。
來人晃著肩踏入陰影,指尖轉著泛冷的刃:“這不是總板著臉的好同事么?怎么,淪落到躲這兒喝風了?”
喉間泛起腥甜,我猛地甩出獸契——午蛇吐信纏上廊柱,人虎踏地生風,人貓弓背立在肩頭?!斑@地盤我守著,想搗亂?過不了我這關?!?/p>
“不至于吧?”對方勾起嘴角,眼底滿是譏諷,“我不過來逛逛……”
“少廢話!我投李大壩,有種單挑!”人虎嘶吼著撲上前,利爪帶起破空聲。
“呵,兩個飾演者說話,哪輪得到你插足?”對方指尖紅光驟閃,雪地狼、白狐、毒蝎從陰影里涌出來。“白狐,給我撕爛他的喉嚨。”
“人虎,王者之吼!”我掐訣的手青筋暴起?;[震碎窗欞的瞬間,白狐甩尾的動作被生生打斷——前搖被破,魅惑術在半空碎成光點。
“嘶——”對方悶哼一聲,胸口三道血痕滲進衣領,單膝砸在青磚上。機會!我攥緊獸契:“猛獸撕咬!咬斷它脖子!”
人虎利齒鎖死白狐咽喉的剎那,對方發(fā)出撕裂般的痛呼:“我們……都是同事?。”臼峭?,相煎何太急……”
話音未落,喉間涌出的血泡濺在青石板上。狼群最先撲上去,蝎子刺中了白狐的眼,午蛇纏緊尸體往暗處拖——我看著它們瘋搶血肉的模樣,胃里翻江倒海,踉蹌著撞向墻角,指尖摳進磚縫里干嘔。
風卷著血腥氣灌進領口,身后傳來骨頭碎裂的脆響。那些曾在「會議室」碰杯的笑臉,此刻只剩獸爪下漸涼的軀殼。原來比起野獸的利齒,更扎心的是“同事”二字落地時,碎成齏粉的聲響。
“呵呵,讓你不好好守崗,這下被自己的寵物啃成骨頭了,可怪不得我?!蔽姨唛_腳邊泛白的肋骨,蹲下身盯著骷髏頭笑出聲。
人虎踏過血泊走來:“實驗者,這些漏網(wǎng)之獸怎么處理?”
“殘次品留著礙眼?!蔽夷笏檎菩牡墨F契碎片,目光掃過墻角發(fā)抖的雪地狼和瘸腿的夜梟,“全殺了,一個不留?!?/p>
低低的嗚咽混著血腥味炸開——幾只小獸轉身想逃,爪子在青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人貓,超音速攻擊?!蔽页读顺度狙男淇凇?/p>
銀灰色的身影驟然掠過地面,爪尖帶起的風刃比子彈還快。第一只夜梟的翅膀剛碰到窗欞,就被釘在墻上抽搐;雪地狼的哀嚎只響了半聲,就被按在碎骨堆里沒了動靜。人貓?zhí)蛑ψ由系难?,尾尖在尸體上方晃成一道冷光。
滿地碎毛混著暗紅的污漬,我數(shù)著墻角最后一只發(fā)抖的毒蝎,忽然笑了——比起“合作者”被分食時的慘叫,這些殘次品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果然啊,在這場實驗里,沒價值的東西,連當飼料的資格都不配留。
我擦凈指尖的獸血,把染血的實驗記錄塞進防火箱——那些關于“人虎”“人貓”的培育數(shù)據(jù)在火光里蜷成黑灰,就像被他們撕碎的無數(shù)個夜晚。提著工具箱走向海邊時,帆布鞋碾過碎石路的聲響,混著遠處城市傳來的汽笛聲,忽然讓我想起柳思雨總說我走路像只偷魚的貓,腳步輕得讓人發(fā)慌。
七年前在她的生日宴上,我把實驗室鑰匙藏進她的蛋糕盒。那時她還不知道,我袖口藏著剛提取的“獸化因子”,指尖沾著的淡金色粉末,是從第一個實驗體身上刮下的鱗——那本該是送給她的“完美世界”的門票,卻成了我不辭而別的導火索。此刻望著海對岸的霓虹,忽然想,她會不會還留著那個刻著“永無痛苦”的鑰匙扣?畢竟在她眼里,我曾是個想“拯救世界”的瘋子。
而在海的另一頭,柳思雨捏碎了剛收到的匿名快遞。
“又是獸化爪?。俊彼⒅k公桌上的血字“地獄將至”,指甲深深掐進真皮桌面——這是第七次收到類似的“警告”,每次信封里都夾著半片帶著體溫的鱗片,和七年前他消失時留在實驗室的樣本一模一樣。
秘書艾爾·米斯德捧著最新的城市監(jiān)控報告,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標記著近期“非人者”的襲擊事件:港口被撕碎的貨輪、廢墟里殘留的虎嘯、醫(yī)院頂樓掛著的夜梟羽毛?!叭车陌踩侄荚谧凡椤煳镏鳌南侣?,可所有線索都指向……”他忽然噤聲,盯著柳思雨顫抖的指尖——她正把那片鱗片按在胸口,像在觸碰某個遙遠的心跳。
“去境外?!绷加旰鋈蛔テ痫L衣,鑰匙扣在抽屜里發(fā)出清脆的響——正是當年那個刻著“永無痛苦”的銀色小鎖。她盯著落地窗外翻涌的海浪,忽然想起他說過的最后一句話:“等我造出不會受傷的‘完美人類’,你就不用再怕離別了?!?/p>
而如今,她在每個“非人者”的尸體上都發(fā)現(xiàn)了相同的標記——淡金色的獸契紋路,像朵開在血肉里的惡之花,和他實驗室筆記本上畫了千百遍的圖案,一模一樣。
夜風掀起她的發(fā)梢,辦公桌上的老照片被吹落在地:兩個少年蹲在沙灘上堆城堡,他說“這座城堡叫地獄,住滿不會流淚的人”,而她那時以為,那只是個幼稚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