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源的一家隱秘咖啡館里,虞書欣見到了這位"朋友"。蘇媛約莫三十出頭,穿著剪裁利落的藏青色套裝,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閃著冷光。她遞給虞書欣一張名片:柏林電影節(jié)選片顧問。
"我和禹兮是柏林電影學院的同窗。"蘇媛攪動著黑咖啡,"周韜的事,你知道多少?"
虞書欣握緊了茶杯:"只知道他們曾經(jīng)合伙,后來鬧翻了。"
"2018年,禹兮發(fā)現(xiàn)周韜挪用項目資金做空殼公司。"蘇媛的聲音很平靜,"他要求撤資,周韜偽造了他的簽名繼續(xù)運作,最后東窗事發(fā)。照片里那位'評委'是我父親,當時我們在討論新導演扶持計劃。"
窗外的黃浦江上游輪緩緩駛過,汽笛聲悠長。虞書欣的茶杯在碟子上磕出一聲輕響。
"為什么不澄清?"
"周韜背后有資本。"蘇媛推過來一個U盤,"這里面是當年完整的資金流水和郵件記錄。禹兮不肯拿出來,說會毀掉整個項目里其他無辜的人。"
虞書欣接過U盤,金屬外殼冰涼刺骨:"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因為他不會。"蘇媛直視她的眼睛,"那個傻子現(xiàn)在把自己關(guān)在虹橋的老公寓里,連律師都不見。今早《娛樂周刊》官網(wǎng)更新了你的專訪。"
虞書欣心跳漏了一拍:"他...看了?"
"看了三遍。"蘇媛微微一笑,"我認識他十五年,第一次見他重復看同一個采訪視頻。"
回程的出租車上,虞書欣反復讀著蘇媛發(fā)來的地址。手機相冊里,那張涼亭偷拍的截圖被她放大了細節(jié)——丁禹兮扶在她椅背上的手指確實在發(fā)抖,而她自己閉眼的瞬間,嘴角是上揚的。
"姑娘,后面有車跟著。"司機突然說,指了指后視鏡。
虞書欣回頭,一輛白色SUV緊咬不放。車窗半開著,長焦鏡頭反射著冷光。她下意識摸出口罩戴上,手指在通訊錄上懸?!莻€置頂?shù)?、一個月沒聯(lián)系的號碼。
"甩掉他們。"她最終對司機說,把手機塞回口袋。
當晚,#虞書欣密會神秘女子#上了熱搜。張巖的電話轟炸到凌晨一點,虞書欣索性關(guān)了機。她蜷在沙發(fā)上,筆記本電腦播放著蘇媛給的資料。視頻里,五年前的丁禹兮比現(xiàn)在青澀許多,在會議室拍桌而起:"這是欺詐!"周韜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別忘了誰把你從柏林挖回來的..."
凌晨三點,虞書欣突然驚醒。電視還開著,靜音模式下《月光》正在播放她最喜歡的那場戲——女主角在雨中對男主說"你連騙我都這么不用心"。屏幕下方的滾動條突然跳出快訊:【最新:丁禹兮方起訴周韜誹謗,索賠一元】。
虞書欣光腳跑到書房,翻出那本《表演的鏡像理論》。扉頁上的贈言在臺燈下顯得格外清晰:"給最不像學生的學生。D."
她打開手機,無視滿屏的未讀消息,直接點開丁禹兮的對話框。手指在鍵盤上懸停良久,最終只發(fā)了一句話:"丁老師,《東京物語》35毫米膠片版還作數(shù)嗎?"
消息旁邊立刻出現(xiàn)"已讀"的灰色小字。虞書欣屏住呼吸,看著對話框上方反復出現(xiàn)又消失的"對方正在輸入..."。
三分鐘后,回復終于跳出來:
"明天下午兩點。電影資料館。別遲到。"
虞書欣把手機貼在胸口,窗外的上海夜空漸漸泛起蟹殼青。電視機里,《月光》已經(jīng)播到片尾,演職員表滾動而過——表演指導那一欄,丁禹兮的名字終于重新出現(xiàn)。